将人揽在怀中,易玄躺在大殿冰凉的玉石地板上,缓缓闭上双眸。
他像是睡着了,可梦中却全是关于过去的那些回忆。
与她的初见,与她并肩作战的那些年。
有欢喜有恼怒,种种酸涩的情感在他心中萌发。
那些曾让他感到痛苦的情感于今日,却如同蜜糖一般甜蜜。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绝望的一厢情愿,有的只是他奔向无忧的那一条宽敞大陆。
只要终点等着的是那个人,他不在乎路上有多少荆棘,更不在乎是否在路上受伤。
……
耳边似乎传来轻轻的哼唱,易玄似乎梦到了那个他曾走出的小村子,梦到了阿娘和她那只漂亮的银手镯。
彼时他还是个拿不起剑的娃娃,只会拎着父亲为他削出来的小小木剑,跌跌撞撞的跟在父母身后,看着他们于铁匠铺中制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菜刀,有锄头,多是平常村中人用得惯的农具。
有一日,他发现父亲的铁匠铺出现了一样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手中拎着小木剑,不过三四岁的易玄好奇的看着挂在墙上闪烁着光芒的剑:“剑,大的。”
常在铁匠铺中的男人身上似乎都燃着几分热意,他将他举到了头顶,笑的灿烂又不舍:“好孩子,这是我为你铸造的剑,你以后也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剑客。”
彼时易玄不知道顶天立地是什么,他只知道一觉醒来自己被放在了山上的小道观之前,父母不见了。
第166章 从前1
在他的身旁,是一把长剑,也是父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小小的孩子不知自己为何在这处,只是迷茫的抱着自己的剑,小声的喊着爹娘。
他的声音吵醒了道观中的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从中走了出来。
在见到他和他手中的那把剑的时候,那人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一双手将他抱起来,轻轻抚着他的头:“今后你便在这陪着我吧。”
“太上道经为易,大道之路向玄,从此后你就叫易玄吧。”
于是,铁匠的孩子有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易玄。
但他记得,从前母亲叫他小黑的。
可孩子还是太小了,小到他无法时时记住自己的父母,数年时间便将他们忘了个干净。
八年的时间,抱着剑跌跌撞撞的孩子长成了一个青涩的少年。
他跟着老道士二人在这小道观中相依为命,偶尔靠着给山下村民算命做法事换些米粮维持生活。
当然他觉得他师傅的行为单纯就是骗人,毕竟易玄从没有见过师傅口中所说的鬼。
每当他说起老头子又骗人了的时候,他师傅总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这话说多了,他也就不在乎了,只当那是老骗子骗人的把戏。
当然,他觉得师傅是个老骗子的同时丝毫不耽误将自己变成小骗子。
靠着一张好脸和练剑练出来的挺拔身材,易玄轻易的便得到了山下村民的青睐,甚至刚刚十岁多一点便有人问上他的亲事了。
对此,抱着剑的少年笑嘻嘻的道:“我是要做这天下间最好剑客的男人,在这之前是不会找娘子的!”
村子里的大叔听见了便骂他:“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男人呢,你知道男人是什么吗?”
易玄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半夜去拔大叔家里的公鸡毛,气得那只公鸡大半夜打鸣扰人清梦,被大叔拎着鞋子追到村口方言见一次打一次。
日子一直是那般美好,直到他又一个去大叔家的晚上。
那只雄赳赳气昂昂在墙头站着的公鸡不见了,他闻到了极为浓重的血腥味道,透过稀疏的门缝他看到了大叔的瞪得圆圆的眼睛,还有趴在他身上吸食鲜血的灰色狐狸。
那一刻,无尽的怒火从心中迸发,易玄握着父亲留给他的有些钝的长剑,想冲进去与那东西决一死战。
然后,一双手自身后而来死死的堵住了他的口鼻,将他拽离了这处危险所在。
“师父!”当重新回到道观之后,易玄双眸中已全是愤怒的血丝,他愤怒的瞪着自己的师傅:“你干什么!那个妖怪杀了张大叔一家。”
他要去杀了那个东西,给张大叔一家报仇。
那一刻,他的师傅神色冷漠无比:“我干什么?我在救你,不然你以为只凭借你就能杀了筑基期的妖怪?”
什么筑基期?
易玄眼中一阵茫然,不知师父说的是什么。
彼时,修行二字对他来说如此的陌生。
老道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带着他走进了从不让他进入的后山。
在那里,有两处小小的坟包,没有墓碑,只有漫山的花草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