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玉奚却哭了,因为他迟迟不醒,落下的滚烫的泪水几乎将他的手心蚀出一个血洞。
玄霄舍不得沈玉奚流泪,他便醒了。
沈玉奚的一滴泪便足够玄霄的意识自混沌里挣脱而出。
可他醒过来,意识还未彻底清明,怀中便投入沈玉奚温软的身子,而他也知晓,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玉奚将他错认成他的兄长。
很难说清楚这一瞬间狂乱的心跳是因为得偿所愿的喜悦还是做贼心虚的自责。
沈玉奚很少这样主动靠近自己,应该说从来没有过,从未主动触碰自己,更不会主动拥抱自己。
沈玉奚的依恋与亲近只会对着他的兄长,哪怕他与他的兄长是那样的相像,哪怕他对沈玉奚的爱不比清霄少一丝一毫,可沈玉奚的眼中只有他的兄长。
无数次在梦境中盼望想象的场景一朝成了现实,幻觉般的幸福将整个心脏占据。
玄霄一瞬间甚至连呼吸都忘记,直到憋的胸口发闷开始疼痛才猛然回神。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将错就错
玄霄一瞬间甚至连呼吸都忘记,直到憋的胸口发闷开始疼痛才猛然回神。
胸前隐有濡湿的感觉,玄霄似乎还能感受到沈玉奚落下的泪的滚烫热度。
玄霄眼睑微垂,搁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握成拳,“你……”
沈玉奚仰起脸看他。
自古就有灯下看美人。
烛火中,沈玉奚脸颊微红 ,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细碎如宝石的泪珠,他哭得实在是伤心,眼尾都哭得发红,愈发惹人怜惜。
玄霄一直知晓沈玉奚长得极好,只是沈玉奚对除去清霄以外的人向来都是拒人千里的疏离排斥,他自然也被沈玉奚打在这些外人的范围里。
沈玉奚从不肯对他露出一次笑靥,连流转的目光也不肯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瞬。
美人垂泪,为他垂泪。
纵然他知晓沈玉奚是因为失去记忆,又将他错认成他的兄长才会如此,可他却无法拒绝沈玉奚的靠近,甚至连同沈玉奚解释自己半非他的道侣的念头也无法升起。
只剩下满心的柔情,无法掩藏的爱意自他的眼中满溢而出,玄霄伸手轻轻拭去沈玉奚眼角的泪水:“莫哭。”
沈玉奚其实并不想哭的。
在群山深处的山庄里毫无记忆的醒来,身边又是全然陌生的事物与人,每日所看见的,所接触的全都是被悉心设计过的安排,哪怕有自称是他至亲双生胞弟陪伴着他,照顾着他,沈玉奚心中的惶恐还是一日深过一日。
失去记忆,就仿佛无根的浮萍,在命运的流水里无处扎根,只能随波逐流。
这叫沈玉奚如何不心生惶恐。
若非他早已不是稚龄孩童,怕是早在毫无记忆醒来的那个晚上就痛哭一场了。
然而,在沈玉奚的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诫他——泪水是世上最无用的事物,除了暴露自身的软弱无能,毫无作用。
哪怕这一点毫无根据,沈玉奚也深深的认同着,并且一直这样克制着自己。
直到与玄霄重逢,却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昏迷不醒,自己却无能为力,沈玉奚终于再也无法压下心底的惶恐与深深的不安。
他本想偷偷地流泪借此将心中的不安宣泄些许,却不料他的眼泪竟唤醒了玄霄。
偷哭被捉了个现行,沈玉奚的心中又羞怯又是尴尬,他的脸微微红了红,心中更多的却还是对玄霄醒来的欣喜。
沈玉奚虽然并不记得他与玄霄之间的点点滴滴,却认定玄霄是自己的道侣,心中亦是想要与之亲近,察觉到玄霄这一动作里蕴藏着珍惜怜爱的意味,沈玉奚的心中本能有些羞赧,羞涩中还有几分欢喜。
到底还是想要同自己的道侣亲近,沈玉奚遂忍下了羞意,乖乖坐着任由玄霄去擦他哭花了的脸。
玄霄的视线一转,落在放在床前的那盆热水,长臂一捞便取过搁在一旁的帕子 。
热水浸过,帕子愈发柔软,带着氤氲的热气,覆在沈玉奚的面上,沈玉奚乖顺的任由玄霄施为动作,无言的依赖亲近藏在眉眼唇弯。
玄霄抽离没有见过沈玉奚这副模样,就像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露出柔软的肚皮。
面对这样柔软的沈玉奚,玄霄的动作愈发轻柔,细细拭去沈玉奚的泪痕,玄霄伸手将逃到沈玉奚脸颊的散发掠到沈玉奚的耳后。
指尖偶然可以触碰到沈玉奚温热的,尤带着点水汽的肌肤,细腻如凝脂,比美玉更添温软。
从玄霄的身上,沈玉奚可以感觉到一种熟悉,而随着沈玉奚与玄霄接触得愈多,那种熟悉的感觉也愈深。
这与黯无笙给他的感觉不同。
黯无笙同他说他们的联系是无论谁来都无法改变的,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他们是彼此之间最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