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转念,嘴上又道:“你怎么肯定我能被你杀死,如果你没打过我呢?”
烛婴认真道:“那我们可以先比试一场,比出胜负再做决定。”
他的神情不像是说笑。
万翎忽然心累,不想和他打,只好说:“还是算了吧。我再考虑考虑。”
说话间,魔宫的轮廓已经隐约现于眼前,残阳如血悬挂在魔宫最高处的尖塔上,仿佛给那层屋檐染上了凄厉的血色。
宫门正开,里头传出了乐声,不过比起凡间的丝竹歌舞,这里的乐声要高亢许多,不时传出几声情绪激昂的呼喝。
“里面在做什么?”万翎疑惑道。
他们正走在一座石桥上。石桥下流淌着地下河流,是暗红色的,万翎往下看去,清晰的看见自己面孔的倒影。
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背后响起来:“魔族士兵在唱歌呢。二位不知道吗?魔族人应当都听过这首歌,讲的是战场风光。”
雨娘立在桥下,撑着一把黑色骨伞,笑意盈盈地看他们。
她指甲上的蔻丹与残阳一般红艳,眼下用墨画了三滴水滴,穿同样如墨般的颜色。
万翎的心紧了紧,这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小角色。
烛婴贴着她,将手勾过来,勾住了她的手指,递来一片窄长锋利的叶子。
“不要紧张。”雨娘撑伞走上石桥,“只是来提醒两位,第六层要落雨了。”
“......多谢。”万翎慢道。
眼神交汇中,又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雨娘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们,实则心中暗惊。
不是魔域人。
她笑了笑,道:“我不知两位是怎么来的魔域,但魔主不欢迎他界的客人,还是尽早离开为好。何况你们伤了巫大人的儿子——不过我私心话,舌头拔得好。”
万翎不知是敌与否,但能辨认出她身上的强烈的魔气,装傻道:“你认错人了。”
能在第六层工作的魔非同小可,应当是魔宫中人。
雨娘抬了伞檐,瞅了一会儿天色:“落雨了,介意与我去酒肆喝一杯吗?”
“我们还有要事。”她抬脚欲走。
可挽着烛婴走出去时,天上的雨水骤然簌簌而下。这雨水比不得凡间的,色泽偏红,还有淡淡的腥味。
雨娘莞尔:“魔域的雨对外来人身体不好,还是和我去喝一杯吧,用不了多久。”
到了旁的酒肆里,有魔一眼认出是雨娘大人,打了个招呼问怎么没在魔宫里。
雨娘摆手说:“来了两个新朋友。”
听到她的名字,万翎终于想起了星楼提过一嘴的魔宫两护法,雨娘和晴娘。传闻不如见面,雨娘看着是比其他人面善很多,但焉能知道她是真性情还是笑里藏刀。
三碗酒端上来,用大海碗装的,有半个十斤西瓜那么大。
“两位怎么来的魔域我也就不细究了。不过宫里正在办宴,为了这筵席我忙活了一下午,你们做什么都好,可不要去搅和我的成果。”
万翎与她虚与委蛇道:“那阁下不需要去忙吗?”
“是得回去,不过你们的身份实在令我好奇,可否直接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雨娘眨了眨眼,真诚的就差对天发誓了。
她的目光在万翎与烛婴脸上左右逡巡一阵:“二位用的也不是真脸吧?这世上沾了雨水还不消褪的易容术可难见。一女子和一男子,二位是夫妻还是兄妹,看样子也不像普通关系。没听说他界有法力高深的夫妻搭档诶?”
“你当真想知道?”万翎反问。
雨娘点点头:“想啊。”
“那我也问一个问题。魔宫里的宴席该怎么参加?”
雨娘:“哦,你们想见魔主吗?这个简单,我去通传一下,验过真身就能见。”
“好吧。”万翎指向自己,“我叫小山”,再指向烛婴,“他叫阿兰。我们是人界的修士,修了点秘术所以在人界混不下去,运气好撞见进来的入口,下来碰碰运气。”
反正就是乱说一气,雨娘扯开嘴角:“我看着是这么傻的人吗?”
万翎诚恳道:“都是实话,雨娘大人爱信不信。”
“为何要找魔主?”
“谋点差事做。”
雨娘咕咚一下喝完碗里的酒。
“姐妹,我劝你别来。魔宫穷得很,魔主也不是一个好上司,跟着我的弟兄们连薪水都发不出来,要不是我阿姐一定要跟着魔主,我早就请辞逍遥去了。”
“而且,还是那句话,你们被巫大人的人盯上了。”
话音刚落,雨娘偏了偏脑袋,像是听到了谁的传音,惋惜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