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翎眼睛一亮:“自然不会!这么说,烛婴神君愿意帮我?”
烛婴几不可见地颔首,侧看向月亮:“月落时,我在天水尽头等你。”
他要走,万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赶紧追上去。
“烛婴!”
不是烛婴神君,也不是神君。烛婴脚步一顿。
万翎真诚感激他,问:“你来找我,本来是有什么事?”
烛婴袖中的青玉被握得紧了紧,他转过头,背对即将下落的月亮,暗金色的眸子映着对面的红日。
“没什么事,闻见了一点魔的气息而已。”
与虺蛇回到蛇神宫中,虺蛇杵在一边,看烛婴在殿上的宝贝堆里翻捡了一阵子,最后找出一个气息不详的木匣子。
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株长得奇形怪状的野草。
虺蛇还没有开口问那是什么东西,就见烛婴掌中火光一现,连带着整个木匣子都烧得一干二净,连灰烬都没有留下,空气中飘散出一股若有似无的鱼腥味。
奇怪了,放在这里几千年不闻不问的。现在突然找出来就是为了烧掉的吗?虺蛇理解不能。
烛婴确保全部烧完后,又提袍而上,从殿中精挑细选出几件合适的衣裳,加上数十件金银宝饰,统统塞进了自己随身的储物囊中。
虺蛇问:“神君又要下界吗?”
烛婴眉间微蹙,摆在面前的两串款式差不多的耳饰,是在纠结带上哪一副,因此只敷衍道:“对。”
虺蛇默默往外退去,看这阵势他家神君是要在下界呆好长一段日子了。虺蛇暗自计较,心想他也得趁这个时候再回躺蓬莱。
月亮从天河的另一头下落的时候,万翎一身轻便地坐在天河边上,远远地就看见了烛婴从另一侧缓步而来。
他将长发编起来了,挂着金色的链饰,手中提了一盏圆形的灯。
万翎眨眨眼将兰朔从自己脑海里挥去,站起来道:“带灯作什么?”
烛婴只笑不答。
“走吧。”
万翎看着他走向天河的断口处,长风将他的袍角吹得上下飞动,灯笼却被神力护的好好的,只是轻微的摇动。
烛婴回过头,万翎紧随在他身后。
只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朝她摊开手掌。
万翎踌躇了一阵,伸手握了上去。怎料烛婴不打招呼,竟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她一起向后仰,从天河断口往下坠落。
她的惊叫被卡在喉咙里,狂风肆虐,浮云散后就是晴朗的天空与地上渺小的青山河流。
心砰砰地跳,她倒没有害怕,只是想下意识变成金乌,可烛婴却说:“抓住我。”
他的声音在风中没有半分抖动,万翎抬头看他,相握的手也不曾放松。
他们在云层中自由地下坠,烛婴背后一会儿是天一会儿是地,一会儿是耀眼的日光,一会儿又是平静闪烁的海面......分明在没有依凭的高空,可万翎却觉得犹如脚踩实地,只因为她看见了烛婴脸上那种游刃有余的轻松,好像她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他有能力做好一切......
这样的坠落,与之前拉着魔主一起坠入归墟有一样的失重感,却完全不一样。
万翎渐渐合上眼睛。那日归墟坠落,魔主莫非没有死?金乌有涅槃之力,是师尊将她送来这里的吗?
她身上继承了孚翊的神力,又不是凡身。孚翊烧尽了神魂消散于天地,她就是新的金乌神......
“睁眼。”烛婴的声音传来。
万翎蓦然睁开眼。她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她要完成孚翊未能完成的事,在诸神天陨落之前。
心头震动不已,眼前烛婴掌中已经凝聚了一团刺目的神力,他一伸掌,神火穿透虚空,破碎了空间,露出一隙火红的天堑。
万翎与他齐齐落入这道天堑中。
进去才知道,这火红是冥河天空万年不变的余晖。
夕阳不在,只有天际翻卷的橙红色云彩,冥河墨色的水面上映着一层摇晃的天光,像是风雪下的残烛火光,颤抖着快要隐入黑暗。
二人一起落在一艘狭小的无篷船上。
烛婴的灯笼有了用处,亮起后照亮了水面,将水下想要伸出手的白骨照得一清二楚,也吓退了回去。
万翎往周围看,两侧皆是黑黢黢的山岭与枯枝,时不时传来鬼泣狐鸣,有幽蓝色的鬼火飘忽在林中。
不知是不是心里发毛,万翎忽然觉得有些凉。
烛婴持灯立在船头,昏暗的光下眉目平和,让万翎看着十分亲切。
“你拿这个灯就是为了照明?”她环顾四周,没话找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