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翊冷然：“这才是与你无关。”
“无关？”他慢慢地琢磨这两个字的字眼，手里转了转金杯，嗤笑道，“你说的没错，是与我无关。她是你费劲心思找来的徒弟，满心满眼地信任你，也早就与你做好了约定......”
“的确是与我无关。”他向着湖水举杯，杯中盈满酒液，被一饮而尽。
乌云散开，重新落下阳光。
“抱歉。”他道。
烛婴扔了金杯站起来，负手道：“你若信我，就不要来置喙我，等你真的坠入归墟，你会明白一切的。”
见他要走，孚翊冷声道：“她应该会来找你。”
烛婴没做停留，朗声：“天柱倾颓兮无奈何！”
孚翊坐在亭中，见他携着虺蛇一起消失在原地，心头积郁难消。
金杯倾覆，在与地面相撞前化作碎光，消失在空中。
半空中虺蛇不住地往下看，嘀咕道：“神君，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您不回诸神天吗？”
烛婴睨他：“你想去诸神天了？”
“诶咳，”虺蛇讪讪道，“老蛇我当然没那个资格嘛，不过您殿中那么多宝物，我现在所有的宝贝都没了，能否求神君，施舍给我一些，也好叫我有个依傍......”
说着说着，他假惺惺地开始抹泪。
“你倒有脸说，你忘记自己是怎么被孚翊封印的了？拿了我的东西祸乱人间，没将你蛇胆取了已是仁慈。”
“是是是，哎呀，我当时也是被迷了心窍了......”
虺蛇缩城一团。
很快，他发现脚下的云朵换了一个方向，惊喜道：“神君要回诸神天了？”
烛婴嫌他聒噪，打上一记噤声咒，目光沉沉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神殿宫门。
这段时间他故意避之不来，但总该要回来一趟。
第82章
万翎还在蛇神宫中徘徊, 倒是没再见到那只小蛇灵，只是这宫殿太大，曲径又多，一时半会儿在里面转得疲惫了, 绕不出去。
来的路上看见一个秋千架, 悬在一株古老的树上。万翎折返回去, 坐在上面尝试着摇了摇。
这树也叫不出来名字，叶子亮晶晶的，从下往上看好像是白日中的繁星。
她很快想起了年幼时和女伴一起荡秋千的手感, 反正四下无人, 干脆放任自己的玩心，脚踩着地面轻轻晃悠起来。
荡起来凉风习习，神宫中充裕的灵力叫她周身轻盈，又有些昏昏欲睡。
“你怎么还在这里？”
万翎倚着秋千绳，睁眼一看，果然还是那个小蛇灵。
他抬手伸向万翎的衣裙，她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小蛇灵捡起了落在她衣裳上的亮叶子。亮叶子在他手中被折叠起来，而后嘟起嘴巴呼地一吹。
叶子飘起来的一刹那如蝴蝶般伸展出翅膀，晶莹剔透, 向着树冠飞去。在与树叶接触到的时候，满树的叶片都簌簌摇动起来, 化作银蝶脱离枝丫，犹似海中游动的鱼群，围绕他们飞了一圈, 而后向天际而去，消散成星点。
万翎见此美景, 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它们的消失发呆。
小蛇灵得意道：“这些叶子原本要百年一长，可神君用了神力，让它们能成百上千倍的生长，很快又能长满的！”
果不其然，万翎仰头看去，那些光秃的树枝上开始萌发新生。
“烛婴神君竟然有这样的爱好吗？”万翎叹道。
这里做了秋千，还这样费心思弄了一番上天入地不可见的美景，总不能是无聊吧。
想来是为了哄人开心做的。
烛婴活了这么久，总该有一两个倾心的女子。
万翎从秋千上站起来，对小蛇灵道：“我刚才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出去的路，你能带我出去吗？”
小蛇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傲娇道：“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带你出去。”
只是在走的路上，他频频回头，总是欲言又止，最后一次回眸，发现万翎早有准备，好以整暇地看着他等他开口。小蛇灵的耳朵有些红。
“你是哪个神殿的？”他嘟囔问。
万翎微笑回：“有一棵巨大扶桑树的那边。”
“哦。”小蛇灵其实不知道什么扶桑树，但为了显得自己知识渊博，便点点头表示十分清楚。
“那你与神君认识吗？”
万翎继续微笑：“不认识。”
“......神君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不知道。”
“......”
他垂下了肩，走得慢了一些，万翎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忽然一愣。
那瘦小的背脊，好像是在一抽一抽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