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步伐缓慢往陵园上走。
陈伟森深深看他一眼,行至半山腰,到底没说什么。
不知道是心里还存着几两愧疚,当真不敢在这地方接他的话。叫人不禁相信,他也有忍耐不表的时候,是不是还不算烂到骨子里。
祭祀用品早有人跟过来准备,陈景尧垂眸蹲下,没说话,手上动作却是没停。
反倒是陈伟森,站他身后,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两人下山已是一个小时后,司机替陈伟森拉开车门,临走前他深睨陈景尧一眼。
“故人已逝,你怨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好,左右我还是你老子。你骨子里流着我陈家的血,既姓陈,沾了多少金就会有多少身不由己。”
“景尧,不光是我,你也是。”
说着他坐进去,留下一句:“这世上的好事总不好叫我们陈家人都占了。”
陈景尧敲根烟出来,摸了摸口袋,没找到打火机。他掀眸,忍不住嗤笑声,“谁说不是。只是现在谁还不知道,您才是最得偿所愿的那个。”
陈伟森定着,仰头看他,难得没同他争辩。
直到他那辆车开远,连尾灯都看不见,陈景尧这才动手,慢条斯理地将烟折断。
*
向晚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半。
接到陈景尧电话时,她刚准备洗澡。
自打上回到现在,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微信上倒是一直有在聊,不频繁,互不打扰亦给足彼此空间。
所以今天这么晚接到他的电话,向晚愣了片刻。
陈景尧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他在电话那头笑了下,轻声道:“能主动约别人就不知道主动给我打个电话。”
向晚将睡衣扔回床上,了然道:“你也在呀?”
方龄跟着谢礼安,凭谢礼安和陈景尧的关系,情报互通这事太正常不过了。
陈景尧听着她没心没肺的话,忍不住笑,笑的被烟呛到咳起来。他声音温和,带着点蛊惑意味。
“那你愿意来吗。”
向晚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到鎏金会所的。
好像只是因为陈景尧这么若有似无的一句话,她心里竟就轻而易举松动起来。怪只怪她吃他这套,一句过分征询且尊重她意愿的话,就能叫她当下熨贴起来。
她到时,会所经理就在门口候她。
经理在鎏金干了不少年头,昔日里见惯了大场面。当他问陈景尧,这位向小姐长什么样,又如何辨认时,陈公子竟有些给他问住了。
还是方龄拨了拨指甲,漫不经心冲他说:“你往那门口一站,全身上下没一件名牌的就是向大小姐。”
经理表情多少有些错愕。他去看陈景尧,像是在等他示下。
陈景尧默了半晌,掸了掸烟灰笑道:“嗯,最漂亮的那个。”
经理忐忑的一颗心,直到见着向晚才算是落地。单就陈公子形容的那两条,真要说起来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能上这鎏金来的姑娘,哪个不漂亮?漂亮在这地儿,真不知是褒还是贬。
就经理往门口站这么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到多少个漂亮姑娘。数不清的。
向晚还真就不一样。
姑娘们向来秉承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信念,各个清凉。
她倒好,裹了件白色大衣和杏色高领打底衫,脖子上一条淡色系的围巾,将自己那张清冷出尘的脸恨不得藏起来,真有股能多穿绝不少穿的劲头。
若说浑身上下最打眼的,仅有那双包裹在牛仔裤里的长腿,笔直纤细。
经理眉心一跳,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陈公子那句漂亮究竟什么意思。
他态度更加殷切,上前迎:“向小姐?”
向晚愣怔,“你好。”
“陈公子让我迎你进去。”
“麻烦了。”
向晚跟在经理身后,打量这处建造得如中式庭园的私人会所,道一句销金窟也不为过。
瞧着再低调不过,却又处处透着非同寻常。就这竖在包间门口的手绘漆画描金隔断,便是绝笔。
向晚绕过屏风走进去,里头站了不少人,却没见着陈景尧。
有人上下打量她两眼,话是同经理说的,说陈公子他们在后头的赛车场。
经理应下,又重新带向晚出门。
没等人拐出那道屏风,就有人忍不住出声议论:
“这就是甩了林二少转头攀上陈公子那位?我看长得也就那么回事,真当有多国色生香,叫陈公子五迷三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