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向国忠砰一声,酒杯重重落下来。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一个男孩子大专文凭怎么够?你没办法就去求求小豪,总归情分一场,不好不帮忙的。”
向国忠说的理所应当。
他觉得向晚死脑筋,不知道变通,借着这事儿也能给两人递个台阶,缓和缓和,指不定一来一去就冰释前嫌了。
“我再跟你们说一次,我跟林峻豪已经分手,而且不会和好的。就算我们没分手,不要说向阳成绩差,就算他成绩好这事也不可能。你们如果是打这个主意,就趁早放弃吧。”
方秀英见向国忠脸色越来越差,出声缓和:“好好的吃饭说这些做什么,来晚晚,多吃点。”
向晚味同嚼蜡,她咽口白饭,只觉得嗓子口发疼。她放下碗筷,“我不太饿,你们吃吧,我进去躺会儿。”
说完她就进了房间。
外头怎么样屋里又怎么会听不见,总共这点地方。
向国忠那两嗓子吼的,恨不得整栋楼都跟着颤了颤,随即是不堪入耳的怒骂声。
譬如赔钱货,生女儿没用,白眼狼,白白培养了,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说真的向晚都习惯了。只是再习惯,她也不过是个俗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旁人或许还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她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哪怕知道这个家重男轻女,也还是会保留那么一丁点的幻想。算是安慰自己,就算走投无路,自己也总有退路。
她钻进被子,很想告诉方秀英,她最讨厌吃的就是虾。喜欢吃虾的从来都是向阳。
再没管外头的动静,向晚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不踏实,梦里出现了许多身影,有林峻豪,有向国忠和方秀英,最后是陈景尧。
向晚梦到陈景尧站在飘渺朦胧的巷口,一盏明灯将他整个人照的光风霁月,而他那双淡漠疏离的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须臾,只见他唇角轻勾,冲她轻蔑地笑了笑。
她就是被这抹笑惊醒的,从床上直起身,看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屋外恢复平静,只有电视机传来的微弱声音。
向晚重新向后倒,翻了个身。她想不起来梦境的具象,耳边只传来一道急促的铃声。
她懵懂,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那道铃声停了又响,她才皱了皱眉,从枕头下面去摸手机。
“喂?”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电话那头默两秒,“是我。这么早就睡了?”
陡然重新听到陈景尧的声音,向晚一时又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做梦。她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备注,终于逐渐转醒。
“没,还没睡。”
两人已经一个月没联络,向晚不知道他突然打电话来是做什么,只愣楞闷声回。
陈景尧声音喑哑,听起来那么远,又仿佛近在眼前。
他笑了笑,沉声道:“晚晚,宜市今晚的月亮很圆,你想出来看吗?”
第25章
向晚出门时明显被室温冻了下。
她穿了件格子羊角扣大衣, 蓝色牛仔裤,脚上是双杏色的雪地靴。头发因为蒙头睡觉有些乱,被她扎成了马尾。
陈景尧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上, 打着双闪,如同忽如其来降临的南瓜马车,虚幻又不真切。
他人靠在车子上抽烟,背微微弓着。穿的仍旧单薄, 黑色羊毛大衣半敞, 宽肩窄腰, 周身卷着一股清寂气息,叫人望而却步。
看到他, 向晚忍不住会想,明明应该在京市的人,怎么就突然到宜市来了?
可她脚步不知不觉加快,直到整个人站定在陈景尧面前, 才意识到有些尴尬。
不同以往,亦不会寒暄。
只因两人这个月默契的沉默, 不存在争吵的情绪, 也没有赌气的成分。分明处在金字塔的两端,却有着一拍即合的, 对这段感情报以消极态度的淡漠。
仿佛他出现在这里, 才是最不合时宜的表现。
陈景尧掸了掸烟灰, 笑道:“我当你睡了。”
向晚两手插在大衣兜里, 模样斯文安静。
“你怎么会来?”
陈景尧一根烟抽完, 他一双瞳孔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明烈清晰。“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
向晚低头, 看着自己被雪地靴包裹住的略显臃肿的脚尖,她摇摇头, “我不跟你玩文字游戏。”
陈景尧睇她,笑了笑,“晚晚,这就没良心了。”
宜市没有机场,从京市过来最方便的出行方式就是高铁。但因为是元旦假期,高铁票早就卖完。陈景尧的助理只好给他订一张到沪市的机票,再从沪市坐高铁补票到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