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儿子, 怎么就不能明白做爹妈的良苦用心。前阵子陈伟森好不容易说动陈景尧,把景容塞进京广, 谁知他半点不争气,上任没两天就捅了篓子。
那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老爷子前儿晚上看见新闻足足默了十来分钟,谁也不敢上前讨脸色。
大抵是顾忌各房脸面,最终只叹口气,别的没多说。
翟颖这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见老爷子脸色好些,这才想着耳提面命陈景容一番。哪知对方不接茬。
“你要有你哥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叫我和你爸这样操心。”
可说到底,陈景尧不是她亲生的,哪来的母慈子孝一说。
“您既然知道何必非逼我进集团?没那个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陈景容满不在意道。
翟颖同他没得说,小腿踢了踢他,示意他去老爷子跟前露个脸。
陈景容什么也没说,皱着眉收起手机,走开了。
三房的陈伟宁和孙悦显得有些拘谨,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左顾右盼,不停往窗外看。
孙悦今天是把侄子孙巍也带来了,公司出了事总得有个说法,不好让陈景容一人背这个锅。态度得摆正了。
老爷子见着孙巍,淡淡应了声。倒没多说,一双浑浊的眸子敛了敛,算是给陈伟宁面子。
管家从厨房出来,示意可以用饭。
陈嘉敏第一个蹦哒起来,“我早饿了,开饭开饭。”
老爷子不动声色瞥了眼前厅聚集的人,默了默,“再等等。”
陈嘉敏无语。她看了眼窗外呼啸的风雪,小声嘀咕道:“外头这么大雪,四哥没准儿不会来了。”
老爷子没出声,闭上眼,手指放在膝盖上敲两下,嘴里哼着黄梅调,只当没听见。
众人一个两个的,不敢再搭腔,心里头各怀鬼胎。
可谁不道一句老爷子太偏心,也太抬举老四。
陈景尧到时已是十二点,过了陈家饭点的时候。
一屋子人像样坐着,瞧着是刚开饭。
他把大衣递给管家,抖落下几滴雪花,径直走到餐厅,沉声道:“抱歉,临时和住/建部有个会。”
老爷子放下筷子看他,“坐吧。”
陈景尧风尘仆仆,一如既往的白衬衫和西裤,他头发短了些,显得整个人更加矜贵清隽,利落的下颌线微收,松了松袖扣落座。
佣人替他摆好碗筷就退了出去。
陈家自己关起门来吃饭,也讲究个排位布局。孙巍坐在最末席,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观察。
他也是沾了孙悦的光才勉强留下来吃餐饭,这会儿见陈景尧来,止不住给他二姑使眼色。
谁知老爷子一个眼梢风盯过来,谁也不敢再挤眉弄眼。
管家给陈景尧盛了碗汤,递到他手边。
孙悦不比翟颖沉的住气,见状笑道:“景尧啊,你刚从沪市回来,有些事可能还不是很清楚。”
陈伟宁虽说骨子里瞧不上孙家,可现在两家到底是绑在一块儿,利益互换的道理谁都懂。
“景尧,这事儿是孙巍做的不对,他鬼迷心窍被人骗了才会去进那批货,给三叔个面子,想法子通融通融,把这事给了了。”
陈景尧掀了掀眸,语气平平道:“三叔三婶说的事我确实不太清楚,这事你们还是找景容直接对接吧。”
他放下汤勺,身子缓缓朝后靠,漫不经心一句话,堵住了孙家想开的口。
翟颖反应快,她朝老爷子看了眼,“爸,景容这不刚任职,有些事情监管不到位是他的过错,我和伟森已经教训过他了,接下来他会上心的。”
说着她碰了碰陈伟森。
陈伟森和老爷子最像,不笑时严肃极了,话是朝陈景尧说的。
“你弟刚接手子公司,有些事你也稍微帮衬着一点,弄成这样总归是陈家难堪。”
陈景尧不做声,动手夹一筷子排骨,味道尝起来比上回和向晚一起吃的还腻。也只有小姑娘会喜欢。
诚然陈伟森的话没错。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里头再怎么腐烂,是决计不能叫外头看笑话的。
陈老爷子不怒自威,浑浊的眼耷拉着扫过众人,啪嗒一声放下筷子。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除了陈嘉敏。她一块排骨啃到一半差点儿被噎着,还是陈景尧顺手递了杯水给她。
“咳咳咳,谢谢四哥。”陈嘉敏小声道谢。
老爷子逐个敲打。
“先把舆论压下来,才是最要紧的。受伤工人的思想工作做好,别为了那三瓜劣枣的丢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