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向晚插科打诨回:“陈总也这么俗气搞金丝雀这套么?”
陈景尧那会儿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抽烟,不远处便是京市商务金融中心。鳞次栉比的高楼矗立云端,他单手插兜, 远眺薄雾浓云,将整个京市笼罩在脚下。
他吐口烟, 能想象此刻向晚的眉眼和神情, 低笑了声,“做什么不好, 倒不必把自己比作鸟。”
“那不然呢?陈总打算关我多久, 还是说全凭您心情?”
“向晚。”陈景尧打断她。
向晚没应声, 她情绪有些别扭, 特定的时候还有些犟。
气氛不知不觉跟着凝滞。
过了半晌, 就在她以为陈景尧要挂电话, 对面语气平平不急不缓道:“工作那么累,不如少说点话。”
说的全是不中听的。
电话挂断, 向晚心沉了沉。重新舒口气,便再没把陈景尧那些话放心上。
周五上午,向晚在跑新闻的路上接到了中介的搬家通知。她跟着莫立群回台里,屁股还没坐热就跑去主编办公室请假。
上楼时碰到了隔壁金融组的小方,正巧从主编那儿出来。
小方沪大毕业,是今年跟向晚一块儿校招进来的实习生。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在走廊打了个照面。
小方看到她,脸色微妙的沉了沉。
向晚不甚在意,打完招呼就要走。
擦肩时小方却喊住她,“你找主编?”
“对。”
“是要说转正的事吗?”
向晚被她问的一愣,摇头道:“没有。”
小方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向晚跟主编请了半天假,径自回工位整理东西。午饭是在台里食堂吃的,她去的晚,大部分位置都已经坐满。
金融组的几个同事就坐在靠近取餐口的长椅上,有男有女,坐一块儿边吃饭边聊天。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或许是人对自己的名字比较敏感,向晚敏锐地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了与自己相关的信息。
“你意思是向晚今天去找主编了?”
“对啊,我亲眼见到的。”
“不会是去说转正的事儿吧?”
“她说不是,但我觉得就是吧,毕竟主编才刚找我聊过,转眼她就上来了。”小方低着头扒饭,意有所指道。
“哎呀小方啊,要我说你也不必垂头丧气的,现在台里哪个敢得罪她?主编那人又一向是个墙头草,我看你还是要尽早做好心理准备。”
“谁说不是呢,指不定人明天就送个几百万的大赞助来,谁能跟她比。”
“同人不同命啊,我要有这个长相也得把优势发挥出来不是。”
几人聊完起身,刚一转头就看到向晚端着餐盘,站在他们身后。
她一言不发,嘴唇紧抿,脸上没什么情绪,眼底却是泛着些许冷意。
小方第一个挂不住脸,有些窘迫地咬了咬唇。其余人头低的死死的,一律装聋作哑。
向晚笑笑,她看着小方,话却是对众人说的,“原来这台里长相比能力更重要,也不知道徐台知不知道这回事。”
几人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端着餐盘赶紧走了。
莫立群就站向晚身后,他笑了声上前开解道:“跟他们置什么气呢。”
向晚找个位置坐下,“我也没招谁惹谁啊。”
怎么各个见着她脸上什么颜色的都有。
莫立群:“这地方你还不懂吗,跟盘丝洞似的。小方生怕你背靠大树挤走她的位置,最近报选题都报疯了。”
金融组大多背靠资源,没点儿人脉拿什么做专访。
向晚塞了个红烧狮子头到嘴里,含糊道:“我要有这本事还跟她争一个小小的转正名额啊。”
莫立群点头,“那是,你要有点儿本事还不得把咱们京台的一姐直接给干了。”
向晚笑,“您就拿我打趣吧。”
*
向晚新租的房子在四环,一室一厅。租金不算特别离谱,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她请了半天假,临时找了个货拉拉一趟把东西全部搬走。
幸好搬得早,她刚站在这新租的狭小客厅里喘口气,才看到窗外竟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京市的第一场雪。
雪花飘扬,落在客厅老旧的窗棂上,打着旋儿从缝里钻进来。直到砰得一声,窗户被拉上,那几片飘落在地板上的雪花也早已不见了踪迹。
向晚看着脚下满室的凌乱,叹口气,将外套挂在门口的壁钩上,一点点开始整理。
首先要整的就是四季衣物。她衣服不算多,按季节归类,都打包的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