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这样问,司机很快就将今天发生的事理顺。
他抬头笑道:“就和向小姐打了声招呼,没说别的。”
陈景尧吁口烟,侧过头不再说话,眸底却是沉郁一片。
*
向晚到京台后的工作尤为忙碌。
每日的早间新闻,以及新闻直通车,还有一些时事访谈节目,几乎充盈着她回国后的每一天。
那些无暇顾及,也理不清头绪的事暂且都被抛到了一边。
不是忘却,而是已经习惯这种状态。
在伦敦的那一年里,她无数次尝试过淡忘,可她好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亦或是除了某个特定的人,她再也无法喜欢上别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晚,她穿着从陈景尧衣帽间顺来的那件黑色衬衫,躲在公寓窗户外的露台上,悄悄点过一支烟。
烟是她随手在便利店买的女士烟,有股淡淡的薄荷味,抽起来还是略带苦涩。
这大抵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不过是想体会一下尼古丁的味道,是不是真有那么上头,可以麻痹掉内心那股烦躁的情绪。
她学着他的样子,在昏暗的摇椅上去点,去吐。吸进口鼻的那一刻还是免不了被呛到,当即就皱着眉头灭了。
心底那股躁意没被淡化,反而更加深了。
后来就再没碰过,只当那是情绪到达临界值做的一次无用尝试。
失败就失败了,一如她的爱情。
小暑后的某天,向晚下播后意外在台里碰到了杨一恒。
一年前她仓促去伦敦,当时在南城的房子退租还是顾明潇替她办的。她整理行李的时候落了些东西,后来是杨一恒跟团队一块儿到伦敦出差,特意替她捎了过去。
所以这回见面,两人少了许久不见的寒暄,彼此都有些意外。
“向晚?”杨一恒站停,“你回国了?”
向晚抱着稿件点点头,“是的,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一恒说是有个交流会,就在京台举办,他专门从南城赶过来参加的。
向晚说:“那还挺巧的。”
杨一恒:“既然碰上了,一起吃个饭吧?”
向晚看了眼手表,点头道:“晚饭吧,我下午有个访谈节目,大概四点下班。上回在伦敦没来得及请你吃饭,今天我请客。”
杨一恒说:“好,晚点联系。”
晚餐的地点是向晚选的,就在国贸一家法国餐厅。之前她和方龄一道吃过,味道还可以。
杨一恒看着向晚点餐,她表情从容不迫,时不时问下他有没有忌口的,牛排要几分熟。
她这副模样和在南城时截然不同,好似这儿才是她的主场,她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处处都透着游刃有余的气场。
说不出是哪里变了,又或许是从未变过。
只是他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你经常来这儿?”
向晚喝口水摇头,“没有,只跟朋友来过一次。”
杨一恒笑笑,自动将这个朋友归为一类。
“我以为你起码要明年回国,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伦敦那边的研究生授课类课程本来也就一年。”向晚说。
杨一恒点点头,“听说你现在是负责早间新闻,要早起吧,还习惯吗?”
“我能说不习惯吗,早起傻一天的。”
是挺痛苦的。
她本来就是个爱睡觉的,现在忙里忙外一整天,睡眠时间压缩的短,更别提正常社交了。
不过她在京市朋友本来也不多,乔可希又是个忙的,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
杨一恒被她逗笑,“不如再回南台来?郭台还总念叨你呢,说你离职是咱们的一大损失。”
“可别恭维我了。”向晚摆手,“我跟京台签了编制约,暂时应该不会再动了。”
杨一恒打量她,“就决定留在京市了?”
向晚身子往后靠,轻声道:“在哪都一样,没什么所谓留不留的。”
其实这话也只能骗骗外人。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非得留在京市。
分明是要躲着的,却又总是期盼着能见上一面。可毕竟京市那么大,哪儿那么容易呢。
原本是这样想的,直到门口的侍应生将人迎进来,这不就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陈景尧姿态闲散,只穿了件白色衬衫,领带也抽了,就这么倨傲地走进来。
他人高腿长,平常四平八稳一人,眼梢都不带抬的,今儿却是一眼就望见了坐在窗户边上的人。
餐厅的柔光打在向晚身上,她穿一件吊带短上衣,底下是条短裤,很清凉的多巴胺穿搭,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