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陈景尧还在和市领导讲话, 周围围着几个媒体摄像机。他一眼没往这边看,叫她的心缓缓落回原地。
这时觉得自己多虑, 文化节这么多人,衣香鬓影的各个长袖善舞,他又怎么可能注意到她。
直到郭台端着酒杯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臂说道:“一会儿等陈总空,咱们也过去敬个酒。”
向晚想,早晚还是来了。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风暴眼,各界人士高矮肥瘦,能搭的上的搭不上的,借着这个机会全都奉迎上去,恨不得能在他陈公子心里留下个姓名。
向晚的目光几近不动,趁着眼下交错的光影,肆无忌惮地多看两眼。
他清峻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薄唇微抿。
和从前一样,多数时间都在听,偶尔说上两句,叫身边人不自觉点头。黑眸半敛,辨不出情绪,依旧是客套疏离的应对,浮光掠影下是沉稳亦有淡漠。
这样一副端正自持的作派,不禁让向晚想起一年前在三亚。
那晚陈景尧在工作,她等的实在无聊,便悄悄溜进屋里想拿iPad看电影。
iPad就在他电脑边,被一堆文件压在最下面。
陈景尧人站在窗边抽烟,桌上的电脑没阖上,屏幕光线还亮着。
她没仔细看,光着脚躬身去翻。手刚摸到iPad边缘,腰上就多了一道重量。
他从她身后而来,叼着烟,微微一用力就替她抽了出来。
她蓦地转身,腰臀抵在桌沿上,刚要说话就被他吻上。他掐了烟,双手先是撑在她两侧,而后手臂轻抬,她就轻而易举被放在身后的桌上。
他吻的用力,舌尖抵着她潋滟的红唇,一寸寸去描。
她趁着喘息之机将他推开,轻声问:“你忙好了?”
陈景尧低笑声,轻轻扬了扬眉稍说没有。
向晚从桌上跳下来,呢喃道:“那你还亲我……”
她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漫不经心,浮浪风流,哪里有半分现在隽肃的模样。她赤足的双脚不知天高地厚的踩在他脚背上,听到他闷笑着说了句:晚晚,我在开视频会议。
结果自然是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在他工作的时候进去打扰。
向晚想,比起现在的他,好似模板镌刻出来的温雅从容,她更喜欢那样的他。
喜欢他不着调的雅痞桀骜,不正经的风流不羁。
或许是望向他的时间太久,久到忘了撤回。
等她回神时,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与他投落而来的目光对上。
那是种什么感觉向晚无法形容,隔着大半个会场的人影,两股视线遥遥相望。他眼底淡漠寒霜,神色难辨,叫她望而生怯。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可向晚却莫名觉得难过。
他们俩就应该是在茫茫人海中两两相忘的关系,她又矫情什么呢?
倏地有人挡住视线,向晚垂眸别开眼,不再分心,和郭台一道去敬酒。
陈景尧看着她的侧影,伸手想松领结,才发现今晚自己没打领带。悬着的手骨节微凸,略微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酒杯,仰头喝一口。
身旁的人说了什么他无甚心思回答,目光只紧紧锁在向晚身上。
看她和别人喝酒,看她和身旁的男人低声说话,看她笑意盈盈地推杯换盏,咽下香槟时的秀眉微微一皱。
好像又瘦了点。
比上回在京市看到时更瘦了。
上镜三分胖,一点没说错。真见着人他都不用多余的打量就知道,那杆腰是更细了。身上瘦的只剩三两骨头,肉都被吃了?
离开他她不是应该高兴?
怎么就能把他好不容易养的丰腴些的身子又搞成这副模样。
身旁人见他迟迟不语,有些局促紧张,生怕自己说错话,惹的这位太子爷不高兴。
他身边的江让了然,朝人挥挥手,那人便识趣的连忙退开了。
江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哂道:“你特意飞过来,怎么到眼前了不动手。”
陈景尧敛眸,没应声。
他拿烟盒取一根出来叼在嘴里,放下酒杯,人往外头的广场去。
今夜的风格外大,他低头拢火,打火机齿油滑动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烟火星子在灰暗阴沉的夜空下忽明忽暗。
他偏过头来看江让一眼,嗤笑声:“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当我跟你一样呢。”
江让吁口烟笑道:“陈四,话别说的太早,要不然啪啪打脸。”
想要的女人站眼前的时候,哪还有什么风度可言,恨不得就地把她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