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希凑上前问:“谁啊?”
向晚淡淡回道:“他未婚妻。”
说未婚妻都是保守的。
毕竟过了这么久,或许两家早就情牵一线了也说不准。
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这么草率回京。这个地方对她太过敏感,又轻而易举将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绪翻覆出来。
今天能遇上沈初棠,或许来日就是陈景尧。
她不敢想。
乔可希瞧出她有几分心慌,攥住她的手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感受到掌心传递的暖意,向晚才稍稍定心下来。
那一头,陈嘉敏跟着沈初棠坐下来。
她特意选的是正对向晚的方向,手里举着菜单挡住脸,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错落过去。
沈初棠有些无语,“干什么呐?”
陈嘉敏唰地一声拿下来,“你们居然认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就见过两次而已,不算熟。”
“不会是你和我四哥在谈婚事的那段时间吧?”陈嘉敏身上的八卦因子分泌到了极致。
沈初棠翻菜单的手没停,点头道:“可以算是吧。”
陈嘉敏靠了一声,“那我哥还带她见你?”
谁说不是呢。
她也不是第一个为此感到惊讶的吃瓜群众了。
沈初棠这才抬起头来正视她,“这也是我为什么拒绝和你哥联姻的理由之一吧。”
陈嘉敏不信,“你在意这个?”
“不是。”沈初棠说,“或许是因为见识过你哥跌入红尘的模样,才让我受不了往后余生都要和他相敬如宾的客套做戏吧。”
她也有她的骄傲。
陈嘉敏难以理解。
人活着都是一场戏。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强强联合,日子总不好跟普通人比,做戏又如何,他们谁不是生来就是在做戏。
沈初棠也懒得同她解释这些。
陈嘉敏拿起手机,挡在菜单后面鬼鬼祟祟地打开摄像头。
“你干什么?”
“拍照啊。”
沈初棠挪身挡过去,“有你这么明目张胆偷拍的吗,再说你拍人家做什么?”
陈嘉敏笑道:“当然是拍给我四哥看啊。”
他的心肝欸。
他四哥见了还不得马上赶过来啊?
想想陈嘉敏都觉得刺激。
沈初棠扶额,不再管她,径自点菜。
陈嘉敏低头选了几张照片,又找到陈景尧的微信,一股脑门给他发了过去。
*
自打陈景尧那院子闭了,菊儿胡同便成了圈里公子哥的常驻地。
老一套的玩儿法成日里玩腻了,今儿有人便请了戏班子来搭台,美其名曰附庸风雅一番。
一出《贵妃醉酒》,梅派唱法的经典桥段,请的是戏曲学院的姑娘。
唱曲的姑娘学艺精不精的不知道,杨贵妃身上那副醉态和失态倒是在她身上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反倒是那双功利性极强的眼睛,泛着刻意的媚态。
有人悄悄瞥了陈景尧一眼,见他自顾自抽烟,一颗心才算落下来些。
诚然不是他们溜须拍马,是陈公子当真在这儿撒过气的。
就年前那阵的功夫,忘了哪个不懂事的,喊了几个电影学院的姑娘到场子里玩儿。
彼时陈景尧和商晔坐在茶台边上谈事,哪知酒过三巡,就有不长眼的仗着和他有几分私交,跑去胡言乱语。
那人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几两黄汤下肚就搞不清自己姓甚名谁。
他伸手拍了拍陈景尧的肩膀,满嘴胡话道:“陈四,今儿场子上这几个随你挑,你要有瞧的上的,那都是她们的福运不是。”
陈景尧喝口茶笑笑,表情温和疏离,只说:“是我无福消受才是。”
那人指着他嗳了两声,“陈四你跟我绕口令呢。今儿这几个你就是让她们当场改姓向,她们照样撅着腚儿跟你玩个痛快……”
他这话说完,场子里有一瞬凝滞。
商晔抬了抬手,刚要出声赶人,谁知下一秒,陈景尧手上的杯子就猛然朝那人脸上砸去,下了十足十的狠劲。
一上好的陶瓷茶盏,砸在人脑袋上都不带回响的,可那血却是顺着碎片不停往下淌。
越淌越多,直叫那人酒也醒了大半。
对上陈景尧那双阴鸷沉冷的双眼,让人忍不住胆寒身颤。
等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愚蠢错误。非要去触他逆鳞,要知道那两个字是连商晔也不敢随意提的。
这事儿就是现在再回忆起来,也够心惊的。
陈景尧一眼也没往戏台上瞥,抽两口烟,低笑声起身出了院子。
商晔跟在他身后,问他些项目动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