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觉得挺好,白天也能有充裕的时间去做些兼职。等到充分休息好,再去台里上班。
南城的冬天不似京市料峭陡寒,时而晴时而阴,雨水偏多,偶尔连着要下几天的细雨,淅淅沥沥的缠绵悱恻。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平静得叫人心安。
向晚是每天晚上十点的直播,每晚七点她都会准时到电视台,开始备稿。
她的助理小齐是个刚出校门不久的女孩子,见她来,将刚泡好的一杯梨膏水放到她手边。
“晚姐,喝点甜梨水,对嗓子好。”
向晚放下稿子,对她笑道:“谢啦,老让你替我准备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小齐露出惊恐的表情,“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自从跟着向晚,小齐才觉得日子稍微好过了些。
向晚不是她头一个跟的主持人,却是脾气最好的那个。
台里的女主持人明争暗斗,表面端庄优雅,私底下都很大牌,许多时候心气不顺就喜欢拿身边的助理撒气。
小齐是跟过新闻中心的台花邹诗乐的,她在台里出了名的脾气差。只不过人腕大,赞助商肯给面,自然连台长也要敬三分。
原先台里是她一人托大,直到向晚进台,局势隐隐有些变化。
小齐盯着向晚这张未施粉黛的脸,感叹道:“晚姐你是真漂亮,难怪咱们晚间新闻的收视率最近提高这么多。”
向晚笑道:“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的专业能力?”
小齐生怕惹她不高兴,自觉说错话,连忙拍了拍嘴巴,“你说的对。”
向晚却无谓笑起来,为她可爱而夸张的动作。
八点整,她带着稿子到化妆室,上妆做造型,顺便去换主持用的板正套装。
刚一进门,正巧碰上刚下播来卸妆的邹诗乐。
向晚朝她点点头算作招呼。
邹诗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傲慢的打量。
隆冬季,向晚穿了件白色毛呢大衣,里头是件杏色高领打底衫,蓝色牛仔裤下面趿了双短靴。她身材高挑,仍旧极简的穿衣风格,衬着化妆间的镜前灯看耀眼极了。
她头发前阵子剪短了些,从极腰剪到了后背肩胛骨的位置,修了八字刘海,五官更加精致利落。
叫邹诗乐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该站在镜头前。
向晚无视她的目光,找了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等化妆师来。做完妆发,换好衣服,她才上楼去演播厅做准备。
南城的浮华并未被夜色吞没,夜幕下霓虹闪烁,光影交错。电视台矗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像一颗璀璨的明珠。
节目播出顺利,十一点结束,向晚真正下播是在十分钟后。
换好衣服卸完妆,晚间新闻组的同事组局,喊她一道去吃宵夜。
她刚入台不久,不好拂大家的兴致,便应下了。
去的路上坐的是节目组导播的车,对方开的是辆特斯拉,见向晚下楼,主动绕到副驾给她开门。
一道下楼的同事不止两三个,见状纷纷揶揄起来。
“怎么就给向大主播开门呐,可见我们在你心里是一点地位也没有。”开口的是节目组的调音师。
“就是。知道你想让向晚坐副驾,放心吧没人跟她抢。”
杨一恒笑笑,他看向晚一眼,没理会旁人,只对她说:“上车吧。”
向晚点头,道声谢。
大家都是有分寸的,玩笑也并未开过。更何况时间已经不早,这会儿急于垫肚,好一扫晚间工作的疲惫。
一行人去的是家火锅店,离电视台不远。开在商业街区里,这个点了依旧人声鼎沸。
他们要了个包厢,点了一桌子的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谈起南城的房价,那可太有聊头。
谁能知道几十年前被本地人誉为城乡结合部的园区,如今的房价已经逼近十万一平,令人生畏。
小齐咦了声说:“杨导好像就住园区吧?”
杨一恒点头,“我父亲早先分的房在那,住惯了也就不想换生活环境,索性又在那附近买了一套。”
大家哇塞几声,挤眉弄眼的,像是故意问了说给谁听的。
可惜向晚由始至终都低垂着眼,一片生菜咬了四五口才吃完,假装没听见同事们的夸赞声。
火锅店喧嚣四起,鸳鸯锅沸腾冒着白烟。
杨一恒将刚烫好的毛肚夹到向晚碗里,向晚抬头看他一眼,透过满室的朦胧烟雾冲他道谢。
她的目光落在调料碗里,思绪飘远,不禁想起去年冬天,也有一个人会在大雪将至时,漫不经心地将涮好的羊肉夹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