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听着心口说不上来的烦闷,她鼻尖泛着酸意,就连眼前摆着的这盘,口感绵密醇香的烧羊肉胡姆斯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干嘛这副表情?”方龄睇她,“我没事儿,真的。左右他会有腻的一天,到时就好了。”
向晚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会好的。”
“你呢,真打算这样跟陈公子耗下去了?”
向晚拿叉子戳牛肉塔吉的酥皮,她说:“我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要有个结果。”
方龄深知她理智而清醒,拿起水杯碰了碰她的杯子。清脆的叮当一声响,伴着她那股畅想未来的高兴劲儿。
“等我回了深城,记得来找我玩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糖水铺。”
“一言为定。”
临走前向晚去了趟洗手间,从扶梯下到二楼,右手边就是。
她走进去时,正巧有两个女生在台盆前洗手补妆。
向晚没在意,径直进了隔间。
要不怎么说洗手间就是女人的修罗场,她庆幸刚才方龄说要陪她来,她拒绝了。
外头传来擦手的声音,其中一个女生说:“下周末就是谢唐两家的婚宴了吧?”
“好像是。前阵子我还看到唐婉卿一个人在试礼服,谢家那位都没到场。”
“嗳这可不兴说,传出去你爸又该说你口无遮拦。”
那人嘟了嘟唇,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说:“谁还不知道啊。”
等两人走出去,向晚才从隔间走出来。
水龙头哗哗流淌,她顿在原地不禁思忖,谢礼安办婚宴的事,方龄知道吗?
向晚想她或许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在浓浓的厌世感下,又藏着几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
谢唐两家婚宴办的隆重,两家事前就梳理过京市盘根错节的人脉圈,故而今儿个高门名流齐聚。
不谈婚宴喜事,要说一句名利场也不为过。
陈景尧到时,谢礼安就站在酒店迎宾。
他身量高,穿了身黑色西装,领口温莎结打的熨贴规整,倒是少了些平日里的散漫劲。
只是那张俊脸上全然没有喜色,不合时宜的淡漠情绪,见着他只说了句:“来了。”
陈景尧点头,伸手接过他的烟,就夹在指尖也没点,沉声道:“里头那么多人,你不去招呼?”
谢礼安嘲弄的笑了声,“有我家老头子在,还需要我招呼什么。”
陈景尧瞥了眼厅里的热闹景象,意有所指道:“戏台子都搭好了,你才说这出戏你不唱了,是不是晚了点?”
谢礼安睨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到底还是转身进了厅。
许是提前收到风,知道陈家有意与沈家订亲,今儿这排位布局也很有意思。
陈景尧走进去,就看到翟颖与沈夫人坐在一块儿热络交谈。
两人脸上带着笑意,见着他来,连忙朝他招招手。
沈夫人自是上下打量,这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可有些事一旦不同了,瞧着也就不一样了。
她眼角一弯,率先喊他一声。
陈景尧走过去,礼数周全地同她打招呼。寒暄两句便随手找个位置坐下来。
沈初棠也在,沈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挪了好几个位置,坐到陈景尧身边。
她脸上有不同往日的羞赧,不敢抬头,只轻轻喊了声:“四哥。”
陈景尧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客套的淡笑,回了句:“来了。”
沈初棠也跟着点头,“嗯。”
就此打过招呼,陈景尧没再主动开口。
大厅人影憧憧,沈初棠借着头顶那盏水晶灯,悄悄抬眼去看陈景尧。
只见男人侧脸清峻,眉眼冷倦,单手拿手机在看信息。
沈初棠不由又想起那晚,他在院子里打电话时,那抹为数不多的柔软。
她竟也会因为他落入凡尘的一点风流,就此种下情根。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好奇死,又颇为介意。这会儿也不好真凑上去看,他是不是在和别的女人发消息。
她不敢。
纵使陈嘉敏说他算得上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两人没到那步,她断不会做这样丢面的事儿。
眼下也只好咬着唇,死死忍着。
拟定的仪式开始时间早已过去,却迟迟不见开场。
宾客心中自有狐疑,可见谢唐两家至今神情自若,也只好客随主便。
一直等到七点过,休息室里的动静闹出来压不住了,众人才心知,今儿这场婚宴,怕是办不成了。
陈景尧的电话便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他撩下眼皮看一眼,愣了两秒,起身走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