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元盯着时乐的眼睛特别专注,表情也很严肃认真。
认识这么多年了,徐开元在时乐面前的样子一直都是憨憨的,突然这样正经说话,反而让时乐不敢直视了。
本来时乐就一直在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被徐开元这么盯着就更心虚了。
“这种事情你迟早是要说的,瞒这么久了不累吗,早说晚说干脆不如趁现在坦白,也免得以后更麻烦。”
时乐摇摇头,他不会像徐开元说的那样做。
徐开元有点急了,“那你是不是就想瞒一辈子了,然后以后随便找个女孩子结婚生孩子吗,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样,那就是当一辈子的单身狗,明明心里喜欢就是不敢坦白,最后遗憾终生吗?你觉得这样就是对的,我只觉得这种做法很蠢!”
时乐半低着头,眼睛有点发红了。
这两天他心里纠结了这么久,很多话憋在心里,却一股脑地都被徐开元给说出来了。
看时乐这样子,徐开元当然也不忍心,这可是他喜欢了整整七年的人啊。
徐开元伸手轻轻捏了捏时乐的肩膀,“时乐,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么重的话,我就是不想看你明明遇到了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却不敢伸手去抓住,还把他拼命往外推,万一等你以后想通了,但是他已经不在原地等你了怎么办,你那时候再难受,早就已经晚了……”
“我不会难受。”
时乐看似说得很坚定,但实际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怎么可能不难受,他现在就已经难受得要死,心脏都被揪得喘不过气了。
捏在肩膀上的那双手更重了点,仿佛捏到了时乐心里,一下就触碰了心里那道看似坚硬,但其实却很脆弱的防线。
时乐吸了吸鼻子略带哽咽地说:“就算难受,我也可以自己调整……”
徐开元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机摆在时乐眼前问:“怎么调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绝食三天的人脸色都还要吓人,每天魂不守舍的,叫你名字得叫七八声才会答应,你跟我讲你可以调整,你自己信吗?”
“那你要我怎么样?”时乐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噙着泪通红,“去告诉我爸妈说我是同性恋,然后看他们去找江闯算账,最后再一气之下让我转学吗?”
徐开元张了张嘴,说不出来什么来。
“他昨天,那么晚了,还把车开到小区门口,我出门的时候忘记把卧室的灯关掉,他就一直坐在车里看了很久,风那么大,那个傻子也不知道把顶盖关上,我叫秦韩来把他接走,秦韩那个混蛋还说等江闯死了再来收尸……”
时乐不停吸着鼻子,声音也啜泣个不停:“他跟我说,他不能再跟我说话了,否则我会让他再也看不到我,他说,那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因为他不想看不到我……”
时乐脸都哭花了,也丝毫不在意现在自己的形象,最后甚至边哭边说了一句:
“我也不想看不到他……”
徐开元心里揪着痛,一把揽过时乐,按着时乐的后脑勺让他扑到自己肩膀上。
时乐在徐开元肩膀里闷着哭,哭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清晰得每个抽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来都是在外人眼里保持得很好的形象,现在在最好的朋友面前,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时乐哭够了,哭累了,擦干了眼泪才想起还有事。
他还得下楼去超市把酱油买回来,时妈妈还在炒菜,待会儿等久了就该打电话问了。
时乐去卖完酱油回来,徐开元一直都陪着。
进门的时候时妈妈在厨房,徐开元去送的酱油,免得被看到时乐那双肿得像卤蛋一样的眼睛。
时妈妈做好了饭菜,让徐开元留下一起吃,徐开元说时乐有点不舒服,就盛了点饭菜端进卧室。
虽然全都是时乐平常爱吃的菜,但是现在没胃口,放在床头柜上都快凉了。
时乐靠在床头发呆,徐开元也一直在旁边坐着。
过了一会儿,徐开元的手机响了,还没注意看备注就接通。
“草你妈的徐开元!”手机里传来陈世凡震耳欲聋的吼声,“这么久了你他妈都不给老子打个电话吗!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你他妈敢做不敢当只会做缩头乌龟吗!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马上找人去废了你!”
这么安静的时候,就算没有开免提,卧室里也能清楚地听到陈世凡说的话。
时乐本来在发愣,然后就慢悠悠地把视线转到了徐开元脸上。
徐开元不停干咳,暗示陈世凡现在不该说这个。
不过他们两个的“默契”貌似是时有时无的,徐开元嗓子都要咳冒烟了,手机那头的陈世凡根本就听不懂徐开元的意思,反而觉得徐开元是在装腔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