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够他一剑劈的吗(72)

随着轻喃,她萎靡了下来,垂颈闭眼,颇有鸵鸟架势。

以前万般状况,都没动摇过心神,这遭屡次为他打破原则,太糟糕了。

若说鹤凌序从没遇见宿半微这样能挑动他心神的人,宿半微也从没见过这样能诱惑她的人。

为彼此破戒,是双方都在明知故犯的过程。

眼线如锋,鹤凌序眸里有冽刀,既割她肤发,又戳己心肉,“所以本君就该如你所愿,断情绝忆,是也不是?”

忍着剧痛,他执拗看她,但凡眼前之人敢应声是,他都会让她悔恨终身。

鹤凌序,到底,还是再次给了她次机会。

只要,只要她不应是,一切便都有转圜余。

宿半微知道他的意味,梗在喉咙的“是”便难吐出来了。

他开始逼她了。

此刻没人比宿半微无比清晰,她对鹤凌序再次心软了……她要完了。

“你所受坎坷境遇,本就是错误。

你我相逢,皆是谬误。”疲倦的声音起,像垂死挣扎的露腹鱼,“何须冥顽至此?”

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认真,声带振动似乎都有些费力。

“有些命运,强求不来。”

好个谬误,好个强求不来!

眼波因她这句而震碎,喉间血意再度汹涌,指尖每个骨节都在发疼,此前甜蜜加倍演化为剧毒,毫不留情地吞噬他的骨肉皮囊。

铁锈腥血堵住了他欲出的话语,也就给了她继续诉绝情之言的机会。

“我若是你,大道光明,前途无量,受人景崇,断不会因为一人,不知所谓,浪费大好根骨,承诋毁堕落之名。”

宿半微撇开了头,“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说你吗?单给任意一个人闻言,遍字都只会是荒唐糊涂。”

她自然没事,抽身一走一切如烟,但他从来过处只有景仰与善言,一时落差非常人能受的。

站得有多高跌起来就会多难看,她曾见过不止一个这样经历的人,通通都归为一蹶不振疯魔至死,无一例外。

怎能让她见鹤凌序也沦成这样?!

声音里开始有了哽咽之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哽咽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眶会酸到想掉泪。

顿了顿,她闭眼,不见余光里的任何有关他的东西,只一句无奈哭问:“执迷不悟,做什么!”

“咳,我,咳咳,如何就是,执迷不悟了?”

一句话停了三两下,鹤凌序眼褶甚至都像染血,难得稍柔下了语气。

伤他之言字字句句精准无比,他本是要失去冷静,怨她怒她恨她的,但……

一望及她眶中的欲滴泪珠,倔强忍泪的样,理智就霎然间回笼。

当即不应该的,遍体鳞痕的心脏就酸涩柔软了。

明明是她伤他,怎么看起来也这般委屈的了。

“爱之所爱,我从未后悔。”内心懑怨被暂且压抑下来,欢欣因提起爱而鼓舞,他补言:“也不觉……堕落。”

“你字字句句都是为我考究,你非恶人,我爱之有何过?”

“即便你为大奸大恶之人,凌序亦不惧。”

支起膝,锁链又在响动,他捧上她侧颊,几无血色的指尖触上赤绸绑着马尾的低垂脑袋。

深深眼瞳映出近尺的难受慌乱面容,心疼得发抽。与心伤的硬性疼痛不一样,是软得稀巴烂的心疼。

他早已无药可救,他知道。

“不是说一切皆为欺我吗,你又何须管我心意,断我情意?”

“你非好替人断定,唯独越矩替我断定。”

不管唇畔血迹,鹤凌序低声问她:“如若说你心中清明,你自己可信?”

“半微,你难受吗?”

明明心动,却要找遍理由推开。

轻至两人一掌之距才可闻的声音,却堪比惊雷炸在了宿半微的眼底深处,甚至波及脑里与心底。

没有想到有一天,扒开她处理不好的情绪的,是他。

没等这些复杂繁冗思绪冷却,就被扒开了上面随意铺盖的草率锦皮,露出了里面乱糟糟而没有条理的破烂布头布条。

“你喜欢我什么?”抬起湿漉漉的睫,她无力讽刺开口:“因为我敢勾引你,是吗?”

“一言一行,朝朝夕夕。”

早在见她第一面,许是就心有动静。

“不是勾引,是我心意的情不自禁。”

他在为她平反,即便是她自己,鹤凌序也不想听见这番辱没她的话。

“我又谈何高洁……”垂睫自露心思,“私欲比比皆是,何伦高低。”

他只是不言罢了,吻遍她全身,困住她行迹,桩桩件件他都思及过。算计,谋划,布局,他也无有缺席。

真若高雪,她其实比他适合,也比他磊落,比他大义。

再多的鹤凌序不会说,他要宿半微,早已不择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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