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项程话声一歇,沉默的灌起酒来,
项舟抓了抓脑袋,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说:“今天的事,我还挺对你另眼相看的。”
项程侧目。
项舟:“你和那些大老板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
“谢谢。”项程拿着酒瓶碰了下项舟的,示意项舟的手臂,上面有明显的青痕,看起来是应该是钢管的擦伤痕迹。
项舟抬手看了看,后知后觉:“嘶,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你那会醒着?”
“半梦半醒,”项程表情复杂,“但实在是没力气起来,不好意思,让你一个打好几个人。”
项舟没说什么,两人默契的一碰杯,一切没说的全化在酒里。
许久,项舟看着项程,突然说:“说说你大哥吧。”
项程:“问这个干什么?”
项舟支吾:“就是在宴会上,听见了蛮多议论他的,大家的口径还挺统一,哈哈哈,说起你哥都是夸和惋惜,说起你全是骂的。”
项程咧嘴一笑。
项舟:“那些千金小姐啊,都说,你哥是大家的梦中情人。”
项程与有荣焉:“我哥这个人啊,魅力之大,男女都喜欢,狂热的追求者简直数不胜数。”
房间里,霸总正睡得香甜,脸上突然挨了一下猛然惊醒。小杜塍睡得四仰八叉的,睡得抽抽时,一只脚直接踢在了自己的脸上。
幼崽牵过被子,盖在小杜塍身上,小手拍紧被子的边边角角,小杜塍这才停止抽抽。
霸总打着哈欠揉眼,发现项舟不在房间,“粑粑?”
又去干什么了?幼崽叹气,只怕不安分的大人又背着自己去闯祸。
幼崽蹬着小脚蹭下床,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走出去,夜风迎面而来,霸总啊切一声,抱住了小小的自己。
好冷。
项程扔掉喝完的酒罐子,项舟打开另一个罐,递给项程,“继续?”
项程接过,指腹摩挲着瓶身的水汽,猛然仰头,灌下大半瓶。
项舟:“哎,你慢点。”
项程:“喝不死,我这是高兴,不是借酒消愁。”
项舟:“……”
“他刚走没多久,三个多月。”项程说。
项舟指尖微动。
项程嗤笑:“不过葬礼办得挺低调的,你不知道,出殡那天,连顾雾宜都没来祭奠他。”
项舟一愣:“……为什么?你不是说,顾小姐是他未婚妻吗?”
项程嘴角微勾:“听说她在相亲了,段二还追过她。”
项程:“……”
“这都无所谓,毕竟就连大哥的亲生父亲也没来看他。”项程嘴边的笑容更深。
项舟意外看着项程:“哈?你们的爸爸?那母亲呢?”
“那不是我爸,我是项家旁支选中的孩子,”项程侧头看向项舟,“我哥的父亲没有结婚。”
“我哥是精子和卵子体外受精后,在培养皿里长大的,他六个月大的时候,因为技术不成熟,被紧急转移进保温箱,听太爷说,他好多次差点活不下来。”项程云淡风轻的描述这一切。
啤酒顺着手臂滴滴答答淌在地上,项舟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生长在培养皿里……
心脏被揪扯,项舟皱鼻,低声问:“然后呢?”
项程双目放空,似在回想:“活下来了以后,大叔叔找了一个女人,实际就是保姆,给他当了三年假母亲。”
“三岁之后?”项舟急切问。
项程:“……三岁之后,那个照顾他的母亲提出了解约,太爷也觉得时机成熟,将他接回本家。”
“悉心培养。”项程一字一句道。
项舟垂眸,一字一句重复项程的话:“悉心培养?”
项程笑道:“对啊。”
“那……又、又为什么会死?”项舟问。
项程随口道:“心脏病。”
项舟无力地张了张嘴。
项程喝得一身酒气,抬起双掌无力的揉搓面庞:“他不是母胎孕育而生,只是看起来健康,实际上先天残缺,除了心脏病,十六岁还体检出肝肾早衰,所以我十岁被选到了本家……作为二把手培养,家族里叫我二爷。”
“第一次见面,我可恨死他了。”项程回忆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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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这就是你弟弟了,他叫项程。”书房里,太爷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
少年项章微微一笑:“我有弟弟了。”
项章过来牵项程,被后者一把甩开,项程愤怒的又喊又叫,对项章拳打脚踢:“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们这些坏人!这些坏人!”
从那天起,项章总是紧张万分的守着项程,怕他离开。
“你知道吗?”项程倏地一笑,手臂搭上项舟的肩,“他渴望有一个真正的家。”
项程醉醺醺,伸出双手作了一个捧的手势:“小小的……这么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