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我左手边十米远的位置,双手搭在栏杆上, 略微侧过脸同我交谈。
“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刚刚摆脱了一份很辛苦的工作, 现在身为无业游民,正在为生计而烦——”
我转头去看这个让我被海风吹得有些麻木后才姗姗来迟的目标人物。
在看到来人双眼的那一刻,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的眼睛是同森先生有些相似的紫红色,眼神中也同样有着类似的、仿若因为一切都在掌控中而感到无聊的淡漠神情。
先不提森先生作为上司给我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难道比较难搞的敌人都会拥有类似我亲近之人的眼睛吗?
这算什么?集邮?
而且。
我将视线往上移动,看向他头顶的毛绒帽子。
现在还是秋天没错吧?是新的时尚潮流吗?
“您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
他的语气很平淡。虽说话语中带有“似乎”这样的词汇, 字里行间却并没有疑问的意思。
“毕竟您可是那个‘港口黑手党内不可言说的男人’都忌惮的存在。”
我同样用敬语回复道。
“即使我说出‘从未调查过魔人’这样的话, 您也不会相信吧。那么, 来找我有什么事?”
“既然您已经脱离了港口黑手党, 我来此的目的自然是想要邀请您加入我的组织——‘天人五衰’。”
他抛出橄榄枝。
“您需要一份工作,我恰好缺人。”
“这样吗。”
我直起身。
“您身为情报贩子,应当对我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原因心知肚明吧。”
除去那些只有我与森先生(或许还有太宰)知道的隐晦的计划外,他所能调查到的事实无非便是表面的那几种。
首先是关于我的信息。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在下属间的声望与名气却都盖过首领;身份是先代首领的外孙,而黑手党内部又一直延续着血脉继承制;对港口黑手党忠心耿耿,但首领却常会下达一些带有威慑性质的命令。
其次,他所能调查到的、关于森先生的信息,大抵逃不过对方不算名正言顺的上位史及太宰叛逃的原因。
综合这几点来看,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忌惮被我篡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久前敦目击了我在群马县执行任务的现场,而敦又是因为森先生的委托才出现在了现场。
如果他能调查出我与敦同属一家孤儿院的事,那么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
要想继续留在港口黑手党,我只有两种选择。
一是冒着风险篡位成为首领,二是为了无用的忠诚继续忍气吞声。
但离开港口黑手党的话,身为“超越者”,单从实力上讲,我完全不需要担心港口黑手党的追杀,顶着风险向我递出橄榄枝的组织也绝对不会少。
这样分析下来,离开港口黑手党似乎才是我的“最优解”。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森先生确实是一名心胸狭隘的首领。
……
“您能给出怎样令我心动的条件?毕竟现在来看,加入异能特务科或者‘猎犬’才是我的最佳选择。”
我问道。
“‘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吗?”
他露出微笑。
“但您并不是完全为理性而行动。您本可以直接离开港口黑手党,但却从未有过任何反抗行为——除去‘亲友’的影响因素外,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您无处可去。”
他向我靠近。
“您无家可归。”
“所以这就是您的回答?”
我打断了他的话。
“恕我直言,无论加入哪个组织,‘归属感’都会是其所能给予的、最基础的东西。”
不过,面前之人并没有露出丝毫遗憾的神色。
……他怎么可能会感到遗憾,之后发生的事早已经被他注定。
首先,提出“家”这个概念,否定港口黑手党的特殊性。
“但如果我说,您的‘家人’同样归属于‘天人五衰’——”
“家人?”
然后,引出“家人”的存在。
“是的。我想,您应当知晓‘书’的存在吧?”
紧接着,论证“互为家人”的成立理由。
“我所要介绍的人——西格玛君——是由‘书’创造出的生命。”
“您是说,曾与我在港口黑手党的赌场内见过面,并且在利用异能力夺走情报后在我面前迅速消失的“西格玛君”吗?我可以将您这句话理解为挑衅吧?”
“那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下做出的决定。就像人需要用亲子鉴定来确认两者间的血缘关系一样,我们也需要准备充足的证据摆到您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