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看,那个就是咱们班这学期要新转来的人吧?”
“我听我爸爸说,他家可有钱了,是北城排名第一的有钱人。”
“我家也有钱,我上学怎么就没这么多人保护我?”
在北城私立中学上学的孩子,当然从小也养尊处优、家境优渥。
可即便吃得用得见得再多,来这个学校上学自然也没有过这般待遇,仿佛这新来的是什么皇权贵胄,一瞬间就把其他孩子的优越心秒得连渣都不剩。
这时,有个孩子叉着手站出来,往门口方向挑了挑下巴。
“你别跟人家比啦,他可是肖冰。”
“肖冰?”众人呆愣地看着他。
“肖泽清的儿子,肖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呢,没听过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又把目光落到被左拥右簇的那个“肖冰”身上。
这个孩子很瘦小,身体单薄脆弱地仿佛能轻易能被雪花的棱角划伤,他身穿一身白色的绒衣,看上去很暖和。
旁边有人护着走在身侧,像是想帮他拎着手里的东西,可他却微微拧着眉头,倔强一般把书包抱在怀里,被老师引着往教学楼走来。
这时,坐在窗边角落的程望在接水时经过走廊,也瞥到了众人口里的那个肖家的小公子。
肖冰?是个男生?
可明明看上去就像个女生。
他垂着眼睛,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睫毛上结着的雪花。
脸好像被风雪吹得有些红,正嘟着嘴,好像不怎么高兴。
程望转回视线,轻轻摇头,心想,这个刚转来的新同学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相处的对象,看来以后还是要尽量隔远一些。
·
果然,如他所愿,肖冰一来就被安排在了第一排最里侧的位置,和他坐得是个对角线,这倒确实是这个教室里最远的距离。
老师眉眼飞扬地介绍着这位新同学,还说要大家尽量多多关照他。
这位同学微微抬眼,眼神在教室扫了一圈,又好像谁都没看,他抬眼片刻便又垂下眸子,轻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肖冰。”
他说完便沉下声音,老师和同学还在等他继续往下说些什么,谁知等来的是低头沉默。
老师尴尬地笑了两声,将肖冰安排到座位上,便开始上课了。
这时,有几个平时喜欢搞恶作剧的同学彼此对视了一下,他们坏笑着给对方使了几个眼色。
程望坐在最后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那些人的眼神他当然熟悉,往往代表新一轮恶作剧的开始。
第一学期时,他便是他们最常捉弄的“猎物”。
被撕烂的作业本、无故丢失的橡皮、凳子上的被沾满的强力胶、被踩脏划破的校服……
这些总是发生在他的生活里,甚至已经成了他的上学日常。
起初他非常不解,也很失落,当他发现沟通无果时,便放弃了与这些人交流,甘愿沉默隐忍。
他知道父母工作太忙,每次打电话来都想听到他一切都好的消息。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动气,也受不了折腾。
无非就是在学校时多留心些,尽量少离开自己的位置罢了,这也都没有什么。
可当他看到那些人明显将视线转移到新来的人身上时,确实是首先松了口气。
有新人吸引他们的目光了,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再受那么多苦了?
程望心里安慰着自己,可紧接着却越想越揪心。
那个肖冰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比女生还羸弱,怎么可能像他一样经得起捉弄呢?
他跟着心慌起来,以至于只要肖冰离开教室,他便会悄悄隔着很远跟在身后,不自觉地想去确认他的安全。
还好,他们前几天都没有做什么举动。
直到有一天,程望看到他们在操场边上捉了几条蚯蚓带回来时,才隐隐感到不对劲。
在体育课的间隙,他越想越不放心,决定自己返回教室确认一下,谁知刚刚打开肖冰铅笔盒,便听到从教室门口传来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那道声音如同一道美妙的拨弦,清脆有力,又明澈无比。
程望在当下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肖冰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和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很配。
在愣神的间隙,肖冰朝自己走来,程望这才慌张地将那几只蚯蚓拿出,站到一旁。
肖冰走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在他手里还蠕动的蚯蚓,轻声问:“你想做什么?”
“我……”程望紧张起来,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他还是难以开口解释,只能拧着眉头不停往后退,“不是、不是我……”
肖冰微微歪头,抬眼看他,“不是你,那你怎么解释。”
程望几乎被肖冰的质问扰乱心绪,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在班上从不说话的孩子居然拥有冰雪一样能让人凝固住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