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过后，瞿桐侧身在地砖上灭了手里捏着的火，直入主题地问程望：“你今晚都看见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程望好似早就想到瞿桐会直截了当地问他，于是他也没藏着什么，轻轻点头，“看到了。”
“吓着你了吧？”瞿桐笑了下，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可程望却在那声笑中听到了些许无奈。
“没有。”程望说，“吓着谈不上，只是……”他想了想措辞，最后还是诚实地说，“只是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两个男人接吻。”
程望的回答让瞿桐愣了一瞬，像是根本没想到这人这么坦诚。
于是他那晚敞开心扉一般，只就着一盒烟便和程望聊了许多。
聊了他是如何发现自己只对男人感兴趣，聊了他的初恋，聊了他现在的感情。
他像好不容易找到倾诉对象一般，和程望倾诉所有。
程望默默听着，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爸妈知道吗？”
这个问题戳中了瞿桐的心事，他眉头蹙了蹙，轻叹一声，无奈地回答，“也许永远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他说，“我家也有家业，毕业之后要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我唯一能坚持的就是跟他们说，我是不婚主义者，不会联姻和不会娶哪家的姑娘，其他的……”
瞿桐没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声，然后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那晚，两人回寝室之后程望独自想了许久，而埋在心里七年之久的种子终于找到适合它的土壤一般，开始破土而出。
程望想，对于瞿桐的问题，他在今天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当然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告白，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人住进去六年了。
那个人是落入凡间的天使，而他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触碰到那人袖口的羽毛。
第68章 番外：他是落入凡间的天使（五）
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思，程望便有了更加努力的动力。
他心上人的老爸是北城首富，那自己一定不能比他差才行。
虽然程望没有一天不在思念肖冰，但他却坚信，他们有一天一定还会再见面。
那年冬天，在北城第一场初雪的时候，他的思念跟着寒风入骨。
那天他喝醉了，是长这么大以来唯一喝醉的一次，他抱着枕头不松手，吵着闹着叫“老婆”。
自打那天起，寝室的所有人便知道，这座冰山的心里原来一直住着一捧烛火，怪不得谁都走不进去。
于是室友们在他酒醒后便调侃，说“嫂子”一定是个天仙下凡的美人，在得知“嫂子”一直在国外生活之后，他们点燃三根烟一起许愿，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家兄弟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程望对于“嫂子”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他没解释什么，看着他们闹了很久。
后来几日过后，程望回到寝室，跟大家说他改了名字，从今天起他叫“程云”。
而对于改名字的原因，室友们默契地没有过问，也很快熟悉了“程云”这个名字，他们都说，“程云”好像更符合他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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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毕业之前程云就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他灵活的经济头脑在大三那年给自己赚了第一桶金，大四毕业前便有许多企业给他抛来橄榄枝，可程云都没有接受。
他一心想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他希望肖冰回国之后能第一眼就看到他。
那年Luna酒店刚刚落成，他成了北城名单上最年轻的企业家。
一切都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可唯一不在他计划之内的便是肖冰回国的日期。
那天程云如同往常的每天清晨，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打开手机开始播报今日最新的消息。
当一条消息出现他的视听范围，程云手中的调羹跟着落到水池中，发出极重的响声。
“肖氏集团的小少爷肖冰在今日早间回国，据可靠消息，肖冰销声匿迹的十年均在A国养病……”
听到这里，程云不管不顾地收拾出门，可他却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做什么。
他打开新闻看到照片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心跳得就快脱出心脏。
肖冰果然长得比小时候更加好看、更加有魅力，他无论站在哪里仍旧是那么耀眼。
可不同的是，程望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黯淡的光。
他不知道这些年间在肖冰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当时的他隔着屏幕便觉出心脏钝痛。
坐在车里的几分钟是漫长的，程望内心从没那么煎熬。
他该现在站到肖冰面前吗？见到他自己却又该说什么呢？
是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还是问他记不记得自己？
他现在还是单身吗？他会接受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