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志,你先喂他吃两粒霍清散。”李玄一边吩咐着远志,一边坐到案后开始写起了药方。
远志赶紧答应一声,然后快步至药架取药来了药瓶,从里面倒了两粒药丸出来,叫大汉扶得他家主人坐了起来,而后将药丸给他喂了下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那年轻人就悠悠醒转了过来,脸上的气色也恢复了一些。
“少主人啊,你这回可是吓煞小人了,多亏这位李大夫李神医救了你的命!”大汉惊喜过望,指着李玄对着自家主人说和一脸庆幸之色。
那年轻公子听得这话,赶紧支起身子欲要向李玄行礼道谢,李玄忙摆手阻止了他,又温言宽慰了他两句,然后就敛着眉眼,坐至案后拿起一本厚厚的医典看了起来。
不多时,远志自后院端了煎好的汤药过来,那大汉接过药腕,一边伺候自家主人喝药,一边回答着远志的问话。
“你二人是从哪里来瑞城?来瑞城作何营生?”远志问他道。
“我们主人家是专事经营玉石生意的,这次我和少主人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瑞城是,就要想要进一批上好玉胚子。可没曾想,才来了不过两日,竟就差点要了少主人的命……”
那大汉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案后李玄的脸色却是骤然变了下,拿着医典的指头也微微颤抖了起来。他之所这样,只因大汉刚才提倒他二人是从京城来的。这“京城”二字,于他而言,犹如心底深埋的一根银针,若是不碰触也就风平浪静,可一旦是有人提起,那银针必是要刺进他的心房,让他生生的疼。
远志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师父的脸色,悄悄叹了一口气。师父不至一次这样了,每当医馆有人提起京城时,他都会像现在这样,神色骤变,好像在承受什么痛楚一样,继而失魂落魄的,要好几天才能恢复成平日里温和平静的模样。
远志唯恐那大汉还要说起京城里的什么,正待说句别的话岔开话题,可没想到人,坐在案后的李玄竟是抬起头,看着那大汉一眼,然后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从京城来的,那京城里最近都……都好么?”
大汉听得这话先是愣了下神,过了会儿才裂开嘴笑道:“好啊,都好都好,怎么不好呢……”
李玄听得没有说话,只轻轻点点了头。那正在喝药的年轻公子见了李玄这样,于是面上含笑朝着李玄轻声道:“如今天子圣明,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京城之中更是满目繁华,一片兴隆平和之状。”
“如此甚好。”李玄听得也弯起唇角轻笑了下。
一旁的远志听得年轻公子提起了“天子”,一时来了兴致,于是开口向那大汉问道:“大哥,你们这些久居京城的人,可曾见过天子之颜?我听人说当今天子年轻有为,且样貌生得极好,还听说他与皇后娘娘也恩爱非常,这些可都是真的?”
“小姑娘开什么玩笑?我等小民哪能那泼天的福气能得见天颜?”大汉摆着手笑呵呵地道。
“那公子你呢,你可曾见过?”远志又将期待的眼光投向了榻上的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先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笑笑道:“我自然也是没有机会见的。不过,你说的天子与皇后娘娘夫妻恩爱倒是真的,只可惜皇后娘娘红颜命薄,与天子大婚不过三年,竟是早早薨逝了……”
什么?皇后娘娘薨逝了?远志听到这里,面上一时露了震惊,正待再细问两句,这时就听得身后“咣当”一声响,她忙回转头看,就发现案后的师父大不对劲,他手上厚重的医典掉落在案上,人已是自椅上站了起来。=他脸色发白,浑身都似在颤抖着。还未等远志开口相问,他突然迈步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令其余三人一时惊愕住了。
“你刚刚在胡说什么?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怎么可能会薨逝?”李玄竟是冲到了榻前,弯着腰一把抓住了那年轻公子的衣领,他眼内发红,声音也格外的急躁,完全没了平日的温润平和之样。
那年轻公子被李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只抬手掰着李玄的手指面露难受之色。那大汉一见急了,赶紧一边伸手拽开李玄一边大声让他放手。
“师父,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您先松开手,让这位公子好好说与您听。”远志慌得过来,一边拉开李玄的手一边大声道。
远志的声音让李玄找回了一丝理智,他将手松开,也不说话,只拿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年轻人。
“李大夫,我说的都是真的。半月之前,皇后娘娘病重不治不幸薨逝。圣上悲痛欲绝,一连辍朝三日不起,这在京城可是人人皆知的消息。想是瑞城地处偏远,因此消息还没有传开来……”年轻人说到这里顿住了口不改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他发现李玄整个人都不对了,他抬手捂了自己的胸口,眉头紧蹙,脸上已是一丝血色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