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让袁公公拿刀劫持许琳琅,这事儿他们事先没和尉迟长恭说。食案上的烤肉和刀都是许琳琅特意事先准备的,目的就是想让袁公公能够全身而退,而不至于被落个被李熙就地正法的下场。
“玄郎君,许娘子,天快黑了,我们去前面的林内歇上一会儿吧,让马儿吃饱了歇息够了,等天亮了再出发。”袁公公牵着马一边往密林内去一边道。
车内两人听得这话也默默下了车,跟着袁公公一道往林内走了进去。三人在一处靠近河边的平坦地停了下来。袁公公生了一堆火,三人围着火堆坐下来吃了些干粮。
“秋伯,你放琳琅回去吧,哥哥他说过不派人追杀你我,如今他做到了,秋伯也该放了琳琅才是。”李玄看着袁公公道。
袁公公听得半晌没说话,只抬眼朝许琳琅看了眼,又看了看李玄,然后低着头,伸手拨了拨火堆,口中慢着声音道:“郎君,知人知面难知心,还是让许娘子陪着我们走一阵的好。”
李玄还待劝说,许琳琅却是冲他摇摇头,然后轻笑着道:“无妨无妨,我就陪着你们走上几天,就权当是外出游览好了。只要秋伯你把红娘子的解药及时给我,别叫我全身溃烂死了的好……”
袁公公听得这话,竟是笑下了,而后才道:“许娘子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老奴岂是好歹不分之人?那什么全身溃烂而亡的话,自是说与旁人听的。”
袁公公温和着声音,脸上的一直笼罩的阴沉之息也消去了不少。许琳琅听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算起来,袁公公可是用这“红娘子”的名头吓唬她两回了。
许琳琅一边轻笑着,一边抬眼看了看李玄,就发现李玄正朝袁公公看着,面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秋伯,我有话要和你说……”李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袁公公听得却是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道:“郎君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郎君也不必觉得自责,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太过一厢情愿,而从未顾及郎君的感受。老奴原本觉得,郎君受尽了这世间的险恶和疾苦,唯有让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弥补你这些年受过的苦和痛。可老奴没有想到,做了皇帝的郎君并不快乐,反而每日里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袁公公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李玄的眼神内,全是慈爱关切之色。许琳琅在一旁见了,心里不禁也受了震动,她原本还以为袁公公苦心筹谋这么些年,是想让李玄做个傀儡皇帝,以全了他自己的权欲之心。如今看来,倒是她误解他了。
“我觉得秋伯你也不用自责了,如今反正都已经出来了,以后我们走得远远的,到那时候玄想做什么都可以,再也不会被困住了……”许琳琅脆软着声音笑着道。
袁公公听得这话,看向许琳琅的眼神内就多了一丝温和之意。李玄也看了看许琳琅,面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复杂,有惊喜,还有一丝担忧和无奈。他刚才听到许琳琅刚才说的是“以后我们走得远远的”,这个“我们”,无疑是将她自己也算进去了。
“对了,秋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等天亮了我们要去哪里?”许琳琅又问袁公公道。
袁公公听得思忖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叹一声道:“如今事发突然,老奴也没有想好究竟往哪里去?只暂时打算一直往北去,北面地广人稀,也利于藏身。”
“秋伯,不如我们往南去如何?”许琳琅一边说着,一边竟是自袖内掏出一张地图来,然后将地图摊开在地上,用指头指着地图对着两人道:“你们看啊,我们明日先去兴州,再去平江城坐船一路南下,然后经宏州,庆城,最后往瑞城,如何?”
“瑞城?”看着许琳琅手指最后停留的地方,李玄与袁公公一时都愣了神。
“瑞城与南昭国毗邻,此地气候适宜,四季如春,最是适合玄养身体。瑞城虽说地处边界,人员来往众多,难免鱼龙混杂。可恰恰因为人多流动大,什么样的人做什么营生的都有,外来之人也就不会引人旁人的特别注意,也就更有利于藏匿身份,也就应了那句‘大隐隐于市’。除此之外,瑞城还有一个重要的一点……”
许琳琅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了口卖了个关子,引得李玄好奇心起,赶紧笑着催她快说。许琳琅眼见李玄的脸上已是露了向往之色,她忍不住弯起眉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