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宴到一半之时,许琳琅的案前上了一道素菜,上菜的侍女口中念的是“花好月圆”。她听着这菜名,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几月之前她和李玄有过约定,说好了要在八月十六的晚上,两人无论各自身处何方,一定要记得出门赏月。当时她以为李玄还会留在相思宫,因此对他说了这样的话,心里是想趁着姑母生辰她得能进宫,然后再去相思宫看李玄的。
只是,如今他已离开了相思宫,自己心中的那个小秘密也就没有付诸于行动的机会了。不过,此时雾池山上的他,定是牢记着她的嘱咐,一个人站在院内静静地赏着月吧。
此刻,他眼看着明月,心里会在想些什么呢?会在惦念她吗?许琳琅想到这里,心里不由自主就生出了想要出门看月的念头来。片刻后,她没有惊动旁人,连晓荷也没有知会,只悄悄起了身,自殿后的一道侧门走了出去,又往花园方向去了
出门之后,才发现天边已是升起了一轮明月,月光如水,温柔的洒下一地的银辉。许琳琅看得面露欣然之色,于是信步往前走去。
前面不远处有个莲花池,池上修着曲桥长廊。许琳琅上了曲桥,又步入长廊,站在了廊下栏杆边。
“玄,今天的月亮又大又亮,你定是看到了吧?”许琳琅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口中低喃一声,唇边也不由自主露了一抹浅笑来。
许琳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一阵夜风吹过,她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喷嚏,这才发觉些时外面有点凉了,又想着一会儿殿内的晓荷发现她不见里面,定是会心急寻找,想了想还是打算早点回去。
她还未转身,就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晓荷这么快就找来了,于是转过身正待说话,可她眼一抬,就发现来的并不是晓荷,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许琳琅微微有些吃惊,正待将脚步后退隐到一旁阴影里去,可已是来不及了,那人已是迎着她走来了。
“敢问前面可是许娘子?”那人竟是开口说话了。
他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许琳琅顿时吃惊不小,又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样。再仔细看一眼,她顿时一个激灵就想了起来,来人竟是淳亲王世子李泓,也就是几个月前在溯文馆将她堵在廊道上欲要强行搭讪的那一位,那次是还是李熙刚好路过,才呵退了李泓解了她的围。
今日清宁宫大宴,各宗室子弟也都到了场,想来是李泓在席上就注意到她了,因此一路跟着自己出来的。如今该是怎么办?许琳琅看了看寂静一片四周,心里有点紧张了,可面上却还是镇定的,只福身一礼轻笑着道:“原来是泓世子,这厢有礼了。”
李泓见得许琳琅竟也认出他来了,顿时喜上眉梢,赶紧迈大步走了过来,又伸长了双手作势要扶许琳琅起来,可他的手还未到,许琳琅已是直了起来,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泓世子,我出来得有些久了,跟着的丫头想是已在寻了。这就告辞了,您自便。”许琳琅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步就要走。
李泓在她竟是要走,脸上顿时露了着急之色,赶紧张开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娘子,别呀,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了?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就想陪你说说话赏赏月也不行吗?”李泓腆着脸拖长着声音道。
见得李泓这样,许琳琅顿时又气又恼,她将脸一板,口中冷着声音道:“泓世子,请你自重。今日娘娘寿辰,是个欢喜的日子,我想泓世子不会想闹出什么不好看来吧?”
李泓见她冷着一张芙蓉脸含怒带嗔的模样,心里面立即生了点惧怕,又夹杂着阵阵欢悦,这既怕又爱的感觉令他感觉新奇又刺激,只恨自己没有长得包天的胆子,不能立即搂得这样的美人肆意怜爱。
“许娘子,你先别走,听我将话说完好不好?”
李泓先是退后一步,对着许琳琅深深作了个揖,起身之后,又一脸痴痴地看着她道:“自打上次在溯文馆见了娘子一面,小可回去之后,茶不思饭不想,真正是为娘子你害了相思病。想不到今日竟是再遇到了娘子,小可心里实在是激动万分,只求娘子可怜我一片痴心,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李泓这番话说得露骨,许琳琅听得心头火起,一时又无可奈何,只得冷嗤一声道:“泓世子原来还记得溯文馆之事啊?看来那一百遍道德经倒是没有白抄。”
听得许琳琅提起被李熙罚抄《道德经》一事,李泓的脸色微微变了下,顿了片刻之后,突然勾唇一笑,然后靠近了许琳琅,又慢腾腾着声音道:“娘子你也不必拿太子殿下的名头来压我。太子殿下如今与周侧妃恩爱非常,蜜里调油一般,怕是没有空出来闲逛,更不可能与娘子一块欣赏月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