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琳琅心事重重的走了回去,进屋之后,抬眼见得李熙在案后坐着,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还真的一副专等她进来伺候笔墨的架势。
许琳琅只得快步走了过去,取来了纸笔,又拿出砚台和墨块,抬袖为他研起墨来。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这样研下去吗?”李熙突然间开口说话了。
这声音惊醒了许琳琅,她忙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心不在焉,居然连水都忘了放入砚台,就拿着墨块一直在干研。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李熙盯着她问道。
“噢,想来是昨晚没睡好,今天脑子不够用了,要不然刚下对弈也一直输给殿下。”许琳琅一边笑着,一边又要去找水来继续研默。
李熙却是摆了摆手说不用找了,一会儿叫刘宝儿进来伺候就行了。
“你这几日也累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李熙缓着声音,面上分明有关切之色。
许琳琅听得点了点头,李熙这话正合了她的意,行礼告退之时,她眼一瞥又李熙案头摆着装有丹药的匣子,她赶紧走上前,伸手抱起了匣子,然后轻笑道:“圣上赐的这些灵丹妙药,可都是轻易得不到的宝贝,我先替你收起来,留着以后再慢慢服用吧。”
许琳琅说完之后,也不待李熙作答,抱起匣子就走过墙边的橱柜旁,垫着脚,打开高处的柜门将匣子放了进去,还不忘使劲往里需推了推。而后将柜门关得严实了,还郑重其事地上了锁。
许琳琅锁完之后,还顺手将钥匙揣进了自己的袖内。李熙坐在案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先还保待着一脸淡定,待看到许琳琅将钥匙收到袖内时,他忍不住弯起唇角就笑了起来。
那些丹药,他本就不打算服用的。
……
许琳琅回到霑香居后,虽然心里仍然想不明白袁公公的用意,可她实在又有些放心不下的李玄,更何况这“红娘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她纵是想躲也是躲不过去的。一番思量之后,许琳琅最终还是决定夜里再去一趟相思宫。
这次她不打算带着晓荷同去,因此早早打发晓荷去睡了,又悄悄在她屋里点了一支安神助眠的香。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起身去了后院,照着记忆中的路线,一口气赶到了相思宫。
伸手推开那扇阴森斑驳的大门,她慢慢走了进去。进门后一抬眼,就发现不远处立着一道身影。她以为是李玄,正待开口唤一声,这时却又发现那根本不是李玄,那人一身宽袍从头罩下,脸上还蒙着黑纱,可不真是那凶狠怪戾的秋伯?
许琳琅在原地顿住了脚步,便见秋伯迈步走了过来,待走到许琳琅跟前前,竟是欠身一礼,作出了恭请的姿势。
“许娘子,郎君他想见你。”秋伯低哑着嗓音,眼神内没有那天夜里的狠厉之息,也不似白天在东宫见到时那般慈和,取而代之的,似有一股子焦灼与担忧。
果然是李玄想要见她,许琳琅心里松了一口气,见眼前的人仍是以黑纱蒙面,当下也不敢提“袁公公”,只朝着他点了点头表示应下。
就这样,秋伯在前引路,许琳琅紧随后,两人很快进了李玄出没的那处偏殿里。殿内光线暗沉,连一丝亮光也没有。秋伯缓步又至墙边,转过身时,手里已是提了一盏灯过来。
“天黑,仔细脚下。”秋伯低沉着声音提醒了许琳琅一声。
许琳琅点点头,小心迈着步子跟在了秋伯身后,在殿内七拐八绕了好一阵子,又步入了后园,在后园绕行好一段之后,才来到了一处假山之前。秋伯带着许琳琅进了假山,又伸手至一侧山石上来回旋转了几圈。
随着“吱呀”几声响动,山石被挪开了,眼前竟是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秋伯低头走进了甬道,又站在里面回转身来等着许琳琅。
李琳琅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一咬牙也低头走了进去。秋伯仍是在前默默引着路,待穿过了甬道,又是好长一段向下的石阶,走下石阶,来到一处空旷之地,秋伯又伸手推开了墙边一扇石门。进了石门再往里去,就发现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之后,有一排房屋,其中一间,是亮着灯的。
这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建得就和地宫一样?难道李玄这些年,就蜷缩在这暗天天日的地宫之内吗?看着眼前的一切,许琳琅心中的震惊之情难以言说,只得跟在了秋伯身后,迈步进入了那间亮着灯的屋子。
这里看起来是一处卧房,里面布置得还算洁净素雅,有屏风,几案,琴架。靠东面的墙上,还悬着一副画,许琳琅眼光落到那画上,心里就又“格登”一下,那画是前朝大家顾芳的传世之作“春晓图”。传言“春晓图”本是一副长卷,经历数百年流离,被分成上下两副散落世间,她曾在李熙的书房里见过上半段,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见到了下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