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轮椅推手上的手指紧了紧,某种冲动突破了猜忌和谨慎试探,让温阑没仔细思考便顺着他的话脱口道:“如果当年没有离开,我会成为那个唯一能和你契合的人的,无论是事业,还是别的方面。”
他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妥,但黑暗和这近一个月来摸清的现状让他有了充足的底气将错就错下去,短暂的停顿后声音放轻了些许:“现在在你身边的会是我。”
温朝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没有回应,只是小幅度地抬了抬脸,没有回头看他,随即遗憾般叹道:“可我已经结婚了,阑哥,爷爷说无论如何都要找一个人在我身边,他对虞砚还算满意。”
“难怪……”温阑欲言又止,在温朝的追问下解释,“难怪爷爷允许我回来参加你的订婚礼,只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变成了婚礼。”
他眼神微沉,树枝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掩住了他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没关系,”那一抹冷冰冰的狠仄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他眼神清明,反倒宽慰起温朝,“我对你的情谊,比从前更多,阿朝,你要相信我。”
温朝合拢的双手十指攥了攥,轻轻笑说:“当然。”
夜间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小雪,洇湿了温朝的肩头,两人没有在园子里待太久,很快回了屋内,温阑送温朝回了主卧。开门的人是虞砚,他面色不善,眼睛还有些微不明显的红,关门的动作有些重,以至于门风几乎甩在了温阑脸上,温阑眯了眯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虞砚看也不看温朝的脸,干脆直接弯身从轮椅里将温朝打横抱了起来,快步放回了卧室床上,抓过被子给他裹在身上,嘴里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在抱怨谁:“身上凉得要命,自己身体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啊,就会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外面瞎逛。多大的年纪了还大半夜去看什么花,我都不爱这些,你还要去看,冻感冒了就是活该……”
温朝默不作声地看着虞砚的侧脸,被冻僵的手指慢慢地恢复了知觉,他察觉到是虞砚用手在拢着自己的手给自己捂暖,好像心上凝结的一层冰也随之融化了。
他张了张嘴,想和虞砚说什么,微/博/小/金/布/谷/推/荐虞砚果断地扭过头去,用身体语言表达了拒绝和他交流的意涵。
虞砚单方面和温朝冷战了两天,或许是因为饭桌上温朝对温阑明晃晃的偏袒,又或许是别的,而温朝好不容易休息的两天时间,也在周末分出了大半陪伴在温纯身边,总之温朝一句话都没有机会和虞砚说上。
眼看着到了周日下午,虞砚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学校了。
“小周呢?”温朝注意到给虞砚开门的司机。
“我那边有车要保养,但我刚回来一个月,不太清楚家里常去的店,就拜托小周了,换的是我刚亲自聘的司机,人挺好的。”温阑站在温朝身后,没想到温朝会注意到这点细枝末节,但还是和温朝解释,带着些歉意,“小周是阿朝你用惯了的司机,这次麻烦他,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温朝看着虞砚坐进车里,眉间微蹙,不知想了些什么。
“等等!”温朝突然提声,抬手朝司机招了招,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
“温总,怎么了?”司机小跑过来,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温阑,随即弯腰附耳向温朝的方向。
“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公司里还有点文件要处理,明天早上去恐怕来不及了,”温朝笑了笑,礼貌道,“麻烦你也顺路送我去公司吧。”
“让助理送过来也是一样的,”温阑按在轮椅推手上的手不自觉地加了些力道,笑容淡了些,“你身体不好,万一折腾这一趟又生病了怎么办?而且没有保镖,不安全。”
“巧的是,刚好给小洛放假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别的人能用,”温朝转头看他,笑容无奈,“没事的,总归都是坐着,去拿个文件的时间应该不需要保镖,我也累不着什么。或者阑哥实在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只能你和特助接触的文件,我自然也要避嫌的,”温阑很有分寸,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手,对温朝笑着,“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路上小心。”
“好。”温朝转回头,司机不易察觉地觑了一眼温阑的表情,低下头推着温朝走向车边。
一直注意着车外动静的虞砚等了好半晌,没想到等来了温朝也要顺路去公司的消息,尽管还在单方面冷战之中,但他还是连忙下车,抱着温朝坐进车里,司机将轮椅放在了后排。
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车内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十分钟,虞砚终于忍不下去了,踌躇了半天,背对着温朝先开口问他:“你怎么突然要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