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女人曾经说过的话与宋城南的话重合在了一起,女人模糊的轮廓也悄然变成了男人此时微笑的脸。
就是这样笑的,男孩儿终于记起了母亲当时的温柔与爱意。
毛衣被拿了出来,盒子里还有一双棉手套,两只手套用一条长绳连接,是幼儿园孩子的标配。
“这样就不容易丢了。”宋城南戏谑的说道,“再丢就打屁股。”
奇了怪了,男孩儿依旧沉默,连“打屁股”都没有激起他的斗志。宋城南在有些乖又有些可怜的小兽头上摸了一把:“别在让手冻伤了。”
蓦地,男孩儿端起桌上的酒杯,闭着眼睛一饮而尽。啪!空酒杯落在桌子上,男孩终于抬起头,露出猩红含泪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赚钱吗?”沙哑的声音如同破开风的哨子,拉着长长的悲戚之音,“因为我是个杂种!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甚至我妈妈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秦铁峰的怒火,那个男人的冷漠,妈妈的眼泪,还有别人的嘲笑!我受了这么多年受够了,我赚钱就是为了做DNA检测,知道我他妈到底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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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饮品可以代入噶瓦斯,大家喝过吗?有一丢丢像啤酒的味道。
第32章 庆功酒
宋城南忽然想到了几句流言。即便他新居此地,关于秦家当年闹得人尽皆知的所谓“笑话”也是听过一二的。
只是他从未做真,口口相传极易以讹传讹,加之诋毁秦见的话他怎么听怎么膈应,因而每每有人提及此事便被他巧妙的岔开话题。
如今看来,流言并不全然作假,但他仍不愿将那些话、那些“真相”套在秦见身上,太过残忍,让人遍体生寒。
秦见回避着宋城南的目光,激烈的情绪爆发后,他生出了一点悔意,虽然理智告诉他宋城南与那些作践他的外人不同,但在这样一个大年夜,在浓郁的饭香中,在膝头放着一份沉甸甸礼物的时刻,他承担不了哪怕一点点的来自男人的轻视。
“很可笑吧。”公鸭嗓子低低沉沉。
他又去摸酒,可手还没摸到瓶身就被抽了一筷子,下意识的抬头,对上宋城南带着笑的戏谑眼神:“得寸进尺,不自诩祖国的花朵了?还是祖国的花朵改用啤酒浇灌了?”
男人自勿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放到唇边,酒沫子轻轻粘在唇上,像是一个白色的吻,温柔缱绻。
和着酒香,宋城南的话颇有几分匪气:“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一辈子还不遇上点操蛋事儿。”
一饮而尽,空气中漂浮的麦芽醇香似乎有催泪的作用,秦见迅速低下头,好半晌才说道:“我听你说过这句话。”
“嗯?”男人的心上像压着一块巨石,脸上却故作轻松,“哪句话?”
男孩儿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宋城南已经长长了不少的头发:“我给你理发那天,你说谁一辈子还遇不上几个操蛋孩子。”
秦见勾起唇角,笑容缓缓而出,他用舌头顶顶腮,痞态复萌:“叔儿,过年了,要不我给你理理发?”
“滚蛋。”宋城南在男孩儿头上胡撸了一把,“少打我头发主意,我也不喜欢樱木花道。”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蓦地笑了起来,正巧不知哪个操蛋孩子在窗下放二踢脚,一声钻天的哨音之后,巨响轰然炸裂,秦见怔愣愣的看出去,他忽然觉得心间森严的冰墙好像也跟着这巨响轰然而倒,冰晶碎裂一地,每一个凌厉的切面都闪着他过往的种种不堪。
如今,这些碎片再也不会像梦魇一样张牙舞爪的包裹他、捆绑他了,他们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体,丑陋地扭曲、枯萎,最终会狰狞的死去。
冰坚之后,是久不示人的柔软与脆弱,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等待着一条新的出路,或是...再次走投无路。
秦见将手插入柔软的毛衣中,终于下了决心问道:“...宋城南,...你会走吗?”
“嗯?”
“...你会离开吗?...离开新发镇。”
男人沉默了半晌,拾起筷子吃了一口红烧鱼:“你做饭的手艺再精进点,我就不走了。”
窗外的二踢脚接二连三,给男孩儿不寻常的沉默找足了理由。
“少使唤佬子。”好半晌男孩儿才装腔作势的出声,他将脸埋入碗里,略显薄情的嘴唇悄悄翘起,细长锋利的眼睛少有的弯了下来,眼底像开了一丛繁花,婉婉地铺陈开来。
忽然,宋城南的老式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往出蹦的单弦乐回荡在狭小的室内。
宋城南拿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号码微微皱眉,他犹豫了一瞬才接通了电话。
“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