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祁宴深是家属的份上,医生回了他,“病人做的是,有关于子宫卵巢输卵管等生殖.器官方面的全切手术。”
“什么?”
祁宴深不敢置信,忽的低头喃喃了下,他松了医生的领子,浑身的劲,在此刻彻底释放了出来。
像只被困在笼子里,关了很久的野兽。
一经放出,便要发泄兽性。
他的眼眶一点点地被怒气,怨恨,不甘等复杂的情绪,染的赤红,像是有血珠子,渗透了进去。
红的吓人。
祁宴深抬头,开始挥着拳头不怕疼地砸起了墙,一边砸一边嘶哑着嗓笑:“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你为了活命,甚至都能不把我的孩子打掉,把他生下来。”
“你恨我吗?你恨我吗?余真.....”
祁宴深自顾自的,对着墙面自言自语的发泄着,笑的发颤,全身发抖,眼泪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从眼眶里滚了下来,狼狈的淌在脸边,啪嗒啪嗒地砸在地板上。
“恨我的话,为什么还要生我的孩子.....”
“做这个手术的风险比流产的风险还大,你为什么要做,是不是在找死........要是真的想死的话.......你最好去死吧......”
“好啊,等把你杀了以后,我就陪你一起去死,我恶心你一辈子,死了也不想放过你.......”
祁宴深做出要掐人的动作,疯了似的冲进手术室,哐当哐当的砸着门,后边的人扯着他的身子,要往回拉,但怎么样拽都无济于事。
“先生,你冷静点,冷静点.....”
“冷静点,先生.....”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最后还是医生,冒着风险,往人的脖颈上扎了根镇定剂,这才息事宁人。
.....
病房。
再次醒来的时候,余真感觉自己像做了场梦。
他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全身松软,给人钉在了床上似的,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他睁眼向上望,只瞧见一张在瞳孔里无限放大的脸,如厉鬼索命般,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那张宛如被灰白色腻子涂刷过的面庞,似乎用手一刮,就能在指腹上瞧见白漆漆的灰,眼眶猩红空洞,下方厚涂了层很浓的青灰色颜料,衬得那张面孔,除了倦怠之色较为明显以外,还透着股阴瘆瘆的气。
像印象派里,抽象的人物画。
“啊?”
余真被吓了一跳。
但给惊到了以后,余真又晃过神来,恢复了那副嫌弃的面色,哆嗦着唇,喊了声,“祁宴深,你走开,别离我那么近。”
“不是说好老死不相往来了。”
话语未落,祁宴深往他这个方向,伸了手掌。
余真以为对方要掐他。
但那双手,却搭在了自己的面庞两侧。
一如既往,滚烫的体温。
但与此同时,除了手心那里传来的温度,还有从空中落下的几滴液体,失了重般,一下一下地砸到了他的皮肤上。
余真恍惚,这才敛着红肿的眼皮,盯着对方惨白难堪的脸看。
他面无表情的问,“你哭什么?”
不管对方怎么做,在他这里,永远都只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意思。
祁宴深吸了吸鼻腔,没回他,开始哽咽,“我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
“是想弄干净,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是吗?”
余真觉得他未免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自己无论做什么事,好像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放手。”
余真没理会他,冷冰冰的回了两个字。
习以为常对方的神经失常。
“你说话,小真,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你可以恨我,但不可以这么对我.....”
祁宴深没松手,将拳头收紧,锤到了他的肩膀两侧,放声大哭了起来,像个肆无忌惮,情绪失控的孩童。
对于对方的胡搅蛮缠,余真心如止水。
他任由祁宴深哭闹,但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麻木到视若无睹,置若罔闻的地步。
“祁宴深,跟你没关系,我想当个真正的男人罢了。”
余真笑了。
说这句话,怎么样都觉得怪异。
小的时候,余真从陈晓云和外婆的口中,无意中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因为嫌弃他畸形的身体,这才将自己和母亲,连个名分都不想给,直接不留情地抛弃了。
但除了家里人,没人知道他的秘密。
从小到大,他都伪装的很好。
反正他性子这么孤僻,又不爱跟人来往,谁又会在意他裹在衣服下,是否藏着个见不得人的玩意。
可余真却怎么样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因为跟男人纠缠上了,而将自己难以切齿的器官,被人以这种方式享用与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