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艳的血,不停地从伤口中滚落而出,衬的他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更为的苍白,虚妄。
好像下一秒,这人,就会化成泡沫,从他的指尖消失不见。
“你发什么疯?”
祁宴深没吼他,只是将音量拔高了些。
“我让你放了我。”
鱼死网破往往只是在一瞬间,他以为祁宴深只是惦记着自己这张脸,在睹物思人罢了。
如果他要是毁了,说不定对方就不会再对自己有任何念想了。
他只是想要自由,哪怕是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去获得。
说完,他当着祁宴深的面,往脸上又发狠的划了两下,直到彻底破了相。
他看着祁宴深的脸,一点点的灰扑下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该死的情绪。
祁宴深攥了攥拳头,似乎下一秒,那手指就能发了力,要把自己掐死。
在爆发边缘之际,祁宴深忽的不屑地笑了下,嘲弄他的不自量力,“你这又是在干什么?谁教你的烂招数。”
“你以为把脸毁了,我就能如你所愿,把你放走了。”
余真松了松手指,怔了下,他无力地嗡动着嘴唇,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以为,真是这样的。
“怎么了?不是这样的吗?”
他崩溃地咬着牙说道。
“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到底招你惹你什么了?如果不是这张脸,你会找上我的门,这么伤害我?你恨他吗?你是不是恨他?他死了,你折磨不到他,你就要这么对我!”
几滴血从面上,滚落到他的手背,砸出了血花。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只剩下痛楚,眼泪混着血,一点点地往下渗。
“许清遥死了,要是我也死了,你还会去找第三个他吗?”
祁宴深听完后收紧了喉咙,见他想逃,连忙搂住了对方的腰身,先安抚着,“许清遥是谁,我都给忘了,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真死死盯着他,没信半个字,把手中那块沾了血嵌进肉的玻璃片,扎到了对方的心窝处,“祁宴深,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别哭了,也别尽危言耸听,然后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祁宴深被这一下扎的有点疼,但也没怪他。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抱着对方不撒手,贴着说了句,“说不定,我是真喜欢你呢。”
祁宴深将他手中那块玻璃揪了出来,往地上扔了去。
他对着余真说,“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要点什么,总比在这要死要活的逼我强。”
哪怕是跟他久了点的狗,他都会这么说。
余真收回眼泪,抹了满脸血,看着有点瘆。
他冷冷的笑,“我只要自由。”
话题又回到了原地。
祁宴深捂了他的嘴,不让说话。
刚才的温情,转瞬即逝,又变回了原样,祁宴深眼神暗了点下来,“脸已经毁了,别到时候逼我,把你的嗓子也捅坏了。”
“不识好歹的玩意。”
被对方宽大的手掌,捂到有点窒息,他喘不上气来,也没再继续无用功的抗争。
见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祁宴深才摸了摸他柔软的耳根,不留余地,火上浇油的说,“我不在意你怎么样?哪怕是你今天断手断脚,还是半身残废了,我都还是会留着你的。”
余真没再讲话,盯着对方的贱损样,他只觉得脸上的伤火辣辣的,有种白挨了的疼。
或许真只有一死,他才能解脱。
像是为了让对方乖点,别再做出这样偏激的事,祁宴深把从床底下搜出来的那套卷子,扔到了他身上。
“学校那边我替你打点好了,我不拦你去学校,你以后还可以继续上学。”
都身败名裂了,他哪还有脸,去学校继续读书。
更别说现在都毁容了。
一出去,都会把人吓死。
但一转念,想到陈晓云,他内心的负罪感,又加深了许多。
刚脱口而出的滚,又立马化为了一句很沉重的,“谢谢。”
“谢什么,毕竟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
祁宴深说着明白话,他向来做糊涂事也清醒的很。
对方也不是在赎罪,要干些良心发现的事。
既然走不掉,余真索性闭了眼,心想以后还是顺从着点对方,少吃些苦头。
现在看来,好好活着,才比较重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还是去医院做了面部修复。
盯着面前焕然一新的面孔,他有了种失落落的错觉。仿佛这些日子里发生过的一切,就是场无缘由的闹剧,如梦似幻的让自己觉得荒谬而又虚假。
也是在这天,他又重新遇到了靳迟的母亲,林岚。
林岚见着他有些激动,打了声招呼后,经不住闪了泪花报着喜,“托你的福,迟迟醒了,医生说他能康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