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阙歪了歪头:“这位林宗主,似乎十分擅长于换脸易容手段?”
“没错。”骆长寄道,“就神医所说,相较于他的手艺,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嵇阙挑了挑眉,笑眼弯弯地盯着他看:“那比起你呢?”
骆长寄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眉头轻皱:“我只练了几年,手艺……只能说还过得去,瞒天过海是不能的,顶多只能糊弄没见过的陌生人。”
嵇阙:“何必妄自菲薄,你行的。”
骆长寄听出了些弦外之音,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嵇阙淡声道,手指上的芙蓉玉却被摩挲了两下,看上去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我只是突然在想,莫姑娘当年捡回来的那条人命,如果真的只是放虎归山,那也实在太浪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骆长寄:我不行
嵇阙(不容置疑):我说你行就是行
骆长寄(流汗黄豆.jpg)
第122章
五月端五,在民间又称“白赏节”。女子在发鬓上簪上妍丽的榴花,言笑晏晏地穿梭在集市中,自是一道风景。男子则呼朋唤友到临近的酒馆中豪饮雄黄酒,一醉方休。然而,也并非所有人都严格遵循着端五的规矩,也有些只将端五当做平常一日,就好像三省六部并不会因此而歇业。
其实陆骞十年中没有错过任何一次端午家宴,但他的存在几乎就好像大殿中的一根彩柱,一道门槛。所有人都知晓他的存在,但没有人真正在意。
颂诚帝教子向来秉持言笑不苟的态度,他膝下子嗣不多,平安长大的皇子只有四位,而成才者更是稀少,太子被废黜后身死东宫,而另一位衢江王素来为颂诚帝不喜,他倒也识趣,躲在自己的封地里,年节时偶尔前来拜见,若是颂诚帝不下诏,他也乐得不入京。
陆骞自小便知自己不得颂诚帝青睐,低落了没几年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上,并不以父皇的喜爱与否为心中要事,自然也想不到太子竟会跌落云端,而皇位有朝一日会同自己相关。
相比之下,颂诚帝似乎对公主要更多耐心,向来不对她们疾言厉色,甚至破天荒地允公主和皇子一起排辈,倘若有人对公主不敬,颂诚帝定然大为光火。
然而,陆欣膝下的二公主和四公主皆在四岁和六岁时夭折,而颂诚帝最为喜爱的十二公主在被许配给庆国公长子后没几年便病逝,颂诚帝大恸。在十二公主下葬不过两日,帝闻公主驸马便出入于青楼酒肆,颂诚帝闻之大怒之下竟将其发落诏狱,庆国公一派也在此后逐渐败落,如今早已消失于阆京的圈层中。
不过,对于阆京城里的大多百姓而言,皇宫里如何庆祝家宴同他们毫无关系,也并不如何关心。杂货铺的老板隔着半条街朝茶馆老板娘吆喝:“唷!三娘,你家茶馆今日不开张啦?”
茶馆老板娘从酒幌下头钻过来,笑着同整条街唯一仍在辛勤做活的酒肆老板打了个招呼,转头没好气地应:“那不然呢?过节的都喝酒,谁还喝茶听戏啊?”
杂货铺老板大大咧咧地倚在桌旁朝酒肆老板吼:“老张!一壶雄黄酒!呃不对,这一桌都要雄黄酒!”
酒肆老板是个沉默的男人,闻言没多话就掀起帘子回身打酒了。杂货铺老板惬意地坐下,没多久忽然起身:“李嫂子和老梁呢?怎么没见他们人?”
茶馆老板娘一脸他好没常识的样子,啧啧道:“你还不知道?这两日城门口疯了一样涌进来一大堆人,把李嫂子和老梁的客栈都挤满啦!他们光是煮饭都忙不过来,还出来喝酒?子时能睡上一觉就不错了!”
杂货铺老板接过小二端上来的酒,闻言疑惑:“啥?这个时候花儿都快开败了,跑来阆京做什么?”
茶馆老板娘撇嘴:“那谁晓得!一个个穿得怪模怪样,你是没看见那些姑娘家,啧啧,头发不好好梳,衣服没好好穿,妖里妖气的,我看不是什么正经人!”
杂货铺老板指着她大笑:“这条街谁不知道你薛三娘惯是爱捻酸吃醋,莫不是怕你家那口子瞅见了哪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眼睛就转不动了吧!”
他敏捷地躲开了茶馆老板娘的一巴掌,而这一话题也就在酒肆众人的哄堂大笑以及茶馆老板娘的谩骂声中轻轻揭过,好似水中涟漪,绽放过后便再无声息。
*
三日之后,北燕皇宫。
陆欣既已下令不再大肆操办宴席,礼部和内务府合起来商量了好几日,最终才拍板了青鸾殿。青鸾殿位于朝歌殿以西,哪怕不乘坐步辇光靠两条腿走过去也要不到半刻钟,陆欣从前招待外国使臣时也常在青鸾殿设宴,因此陈设都是崭新的,不必多花钱去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