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林不栖似乎并未纠结于此,挑了挑眉,“我这几日,都没有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小凌霄,你这样,我可是要伤心的。”
他口吻虽柔和,但已经隐隐透露出些危险的味道。
玉簪高傲地瞥了凌霄一眼,接话道:“我看他这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宁,凌霄,怎么回来了反而心不在焉的?莫不是在可惜自己的右臂?先说好,门主当日可并未逼迫与你,你那手臂,是你自己砍下来的,怨不得旁人。”
凌霄抬起头,冷冰冰地道:“多谢师姐提醒,我记得很清楚。”
玉簪打量着他,道:“是吗?那你应该知道现在正是门主大业将成的重要阶段,你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却在我们的俘虏身侧打转,形迹可疑啊。”
凌霄眉头微皱:“师姐是在怀疑我?”
玉簪不怀好意地:“是啊,我还以为你跟了他一段时间,培养出了些许感情,想趁门主不在掩护他出逃呢。”
凌霄道:“玉簪师姐,还请不要妄加猜测,血口喷人。”
玉簪脸上的笑容冷却下来:“你就是这样同师姐说话的吗?”
她转过头,对林不栖道:“门主,玉簪觉得凌霄师弟有些不清醒,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如还是把他关到肃静堂里静静心吧。”
林不栖并未立刻作答,只是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提起凌霄的下巴,充满怜惜地道:“凌霄,这对你也是件好事。”
得了林不栖的首肯,玉簪立时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回身对戎葵吩咐道:“过来,把他给我带走!”
林不栖接过凌霄手中的食盒,打开一看,两个小菜并一个大白馒头,算得上丰盛。凌霄发现食盒被打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不栖的动作,林不栖转头朝他笑了笑,从兜里取出一样粉末状的小瓶,轻轻往小菜里倒了些。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手臂立时僵硬起来,戎葵发觉他有所动向,低声道:“老实点,否则在肃静堂可有你受的。”
肃静堂听起来像个佛堂,其实是一座足有三丈深的水牢,凡是犯了错的绝芳门弟子都会被林不栖发配去里头受罚,不仅要遭受在水里头窒息的折磨,严重的还会伴随着鞭打之刑。
林不栖认定这座水牢,能令弟子“静心”。
他打开柴门,回身同玉簪道:“等在外面罢,我一个人进去就够了。”
骆长寄再度感受到光亮照射在自己面庞上时,他垂下眼来,看见曳地的红袍,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哪怕知道了林不栖将自己绑架的事实,他也不屑一顾。似是觉得他的冷静有些刺眼,林不栖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眯。
他上手将骆长寄嘴里塞着的布团拽出来往后一丢,抄起手来,温文尔雅地道:“你好啊,骆念。”
他顿了顿,有些戏谑地道:“也许我应该叫你,顾念?”
骆长寄淡淡看他一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什么所谓吗?”
林不栖啧声道:“当然有所谓。”
他始终离骆长寄有三尺距离,不算太远,骆长寄能够捕捉到他面孔上一切的表情变换,但也不算太近,好像二人之间总是保持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
他缓慢地踱步,每一步踩在柴房干燥的地面上都会发出微弱的动响,而正因为这间柴房除了偶有老鼠作祟,平日里太过安静,因此这样的动静也如巨石压顶,生出压迫气势。
“如果你只是一个姓骆的普通人,如今自然不至于掺和到我的大计中。”林不栖说道,“但你姓顾。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听之任之。
“这就是你们顾家一脉相承的传统,总是将天下太平国泰安康视为己任,但说到底,不过是自以为是而百无一用的热血罢了。”
骆长寄对他的激将无动于衷:“你要是想用这种话来激怒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从未将顾氏视为我的归属,天下是否太平也同我毫不相干。
“说到底,自以为将天下风云握于己手,难道不是林门主一直以来最为热衷之事吗?”
林不栖似乎并没有太受到他话语中的机锋的影响,倒是饶有兴趣地道:“有趣,你这一路走来既不为天下太平,那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漱锋阁那几位的期望?还是为了你那位安澜君?”
骆长寄并不意外对方对自己的背景知根知底,因此他不置可否。
林不栖叹息了一声,用饱含同情的嗓音道:“阿念,若不是因为我们如今的立场,我定将你引为平生知己,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天真烂漫地令我不忍心戳穿。”
他原本立在距离骆长寄三尺之外的脚步突然动了,骆长寄行动不便无法作出反应,但几乎就在他眨了第二次眼过后,林不栖的面庞距离他已经不过咫尺,他将手悄无声息地探过来,毫不留情地扼住了骆长寄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