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孟宫主输了?”
“输了不是正常?我早就说了她的本事一半儿是被仰慕者吹出来的你们还不信!”
然而在南台这边,情况便全然不同。秋蟾宫的弟子们一个个气得脸红筋涨,其中被孟霜筠护在身后的那个女弟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道:
“是谁在从旁指示?!这分明就是舞弊,两人一起欺我们宫主,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是啊,明明是舞弊,这样同荀天海有什么区别?”
“滚下擂台,你不配同我们宫主较量!”
孟霜筠脸色发青,显然同样不能接受自己的落败,生硬地道:“阁下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骆长寄却没有看她。他早识得嵇阙的声音,因此比试结束后立刻急切地四下环视,似乎指望着嵇阙从擂台边哪棵树上蹦下来。
“我在这里。”嵇阙满含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此时的声音就不如方才听着那样近了。骆长寄和孟霜筠不约而同地朝声音的源头看去。骆长寄先一步锁定了嵇阙的位置,这倒并非是因为他对嵇阙的身影比旁人更为熟悉,而是嵇阙的位置太过眼熟——
他正悠闲地倚在骆长寄在北方观礼台的座位上,玄黑色的袍子从头裹到脚,衬得他面孔愈发白净,几道小小的划伤更是无伤大雅。他头发难得拢起束在冠中,却半分不显严肃凛然,反而有些俏皮的味道,恍若跳脱平庸众生后独一无二的少年郎。
众人皆看向他的方向,嵇阙却仿佛无知无觉,姿态从容地拿起骆长寄的茶盏浅浅呷了一口,随后背着手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偏过头朝骆长寄招了招手。
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骆长寄却并未如自己所想那般大喜过望,反而觉得喉头堵得慌,好像有什么情绪要从心口顺着喉咙汹涌而出。
*
当方行牧兵败崎郡时,北燕的将领本想要南虞以嵇阙为援军的大军返回覃阳,然而周燮却有些犹豫地道:“万一他们到时候反扑怎么办?”
于平戎道:“既然对方主将是方行牧,那大约就不会。”
周燮转头问:“统帅,你怎么看?”
嵇阙垂眼道:“方行牧吃了败仗,吃亏的是楼虢两国。方行牧是君子,但世子雍不是。我同世子雍打过交道,他的风格…可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于平戎追问:“那若是范雍吃了败仗,他会怎么做?”
嵇阙:“屠城。”
于平戎手中杯盏险些掉地,周燮焦急地:“既然如此,若是此次他也越过方行牧先一步屠城,那该——”
“趁兵败的消息还未传回可察城,先撤离崎郡的百姓。”
于平戎和周燮立正朗声道:“是!”
那夜,嵇阙令部下连夜带城中百姓撤出崎郡。他推测方行牧和世子雍理念不同,必然会因屠城一事发生争吵,反而夜间对燕虞军的防备会下降。因此,嵇阙带人趁机潜了进去,再现了他当年带骑兵大败虢国兵将的成名一战,坚壁清野。
粮仓被熊熊大火点着,方行牧反应过来后立刻带兵支援,却没成想被他手下的将领坑了一把。这些初出茅庐的楼国士兵怕担责任,索性将未能守护好粮仓的黑锅嫁祸给了虢国将领,楼虢联军一时内讧四起,刀剑并未指向燕虞士兵,反而指向了自家人。
方行牧亦曾拼尽全力制止内讧,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嵇阙择日便乘胜追击,大捷那日,楼虢联军自可察城往后将近百里,没过三日,可察城便悬了白旗。
听闻嵇阙大胜,阮风疾比自己打了上百场胜仗还要高兴,当即便将手中巡查任务暂且交给了阮隋,自己和梁老将军的儿子梁淞一道过了边境线直驱覃阳城,梁淞还特地带着厚礼前来犒军。
他俩兴致冲冲地来,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连嵇阙的人影都没见着。
阮风疾奇怪地问:“你们安澜君哪儿去了?刚打完胜仗,他不是都会同叱风营的兄弟们一起喝一顿痛快酒吗?”
斛阳当着众人的面,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微笑:“安澜君向君上告了假,说如今三月吴邶春景正好,他要赶过去赏赏景。”
负责监军的内侍离开后,阮风疾翻了个白眼:“说吧,那犊子上哪儿野去了?”
斛阳笑道:“去吴邶是真,至于赏春景……属下看未必。”
第82章
熟悉的黑色身影轻巧地从天而降时,田小思着实吃惊了一番,正想上前提醒对方那是自家阁主的座位,那人却转过头来拉下兜帽,弯着眼睛朝田小思笑。
田小思从小就听水寨中的储爷爷讲九尾狐的故事,在这些故事中,九尾狐会化作容貌极盛的女子侍奉君前,她们的美貌获得了国君的赏识,最终落得个祸国殃民的下场。因而在他的想法中,容貌绝丽之人向来同祸国殃民之类的悲惨下场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