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同时,霍柏龄一党对于嵇晔重新启用安澜君的事情依旧深感不满,日夜惊惧自己会被报复。又一日相聚霍宅,吕谌,李钟几人又吵得不可开交,听得霍柏龄心头火起,将茶盏重重往茶案上一摔,怒道:
“你们几个有功夫在这里吵架,不如想想嵇衍之那小儿重揽兵权后会如何排除异己赶尽杀绝吧!”
吕谌头一个回过头来,咬牙切齿:“到底是我太过轻视,我就知道这嵇衍之心有不甘,早有一日会重新找机会出头!”
“早知就该将他弄死在葳陵的。”李钟冷笑道。
“什么早知何必的就不用提了!”
吕谌眼睛一转来了主意,喃喃:“不,现在不是整治他的最好时机。”
他凑到霍柏龄身边悄声道:“老师,不如趁他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寻个借口让他在战场上消失……”
第一次参加集会的礼部给事中懵懵懂懂地开口:“吕大人,可是,为何安澜君就非死不可呢?”
吕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他:“糊涂!”
他振振有词:“老师早年便向皇上进言,说兵权不该归于同一统领而是应该分散开来相互掣肘,那阮风疾和嵇阙你也看到了,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这还掣肘什么?
“而且,倘若他再这样发展下去,皇上偏听偏信他还有那个魏言慎的话,那我们这些老人家,还有什么活路可走?!他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怎能不奋起反击?”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漱锋阁:神秘悠久威风凛凛的江湖名门
真正的漱锋阁:搞笑一家人
第74章
自葳陵一路向西,掠过繁华都城和水秀山青,十里红妆长路漫漫,萋萋芳草连成了天。
马车轮碾过散发着清香的草场,泥泞的小道,携着马车里的庄严肃穆的红妆丽人驶进了大漠黄沙。
西凉某处驿站边,马夫在井前汲水,春盏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杯盏,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车边,冲着帘子里头的人轻声道:
“公主,喝点水吧。”
一只纤弱白净的手拉开帏帘,首先探出马车的是一顶摇摇欲坠的大红盖头,四周坠下细细的流苏,而主人将那盖头掀起,露出臻宁公主眉目如画的一张脸。
她接过杯盏喝了一口,叹了声长气,问道:“到哪儿了?”
“回公主,方才问过驿站的人,大约再有三天便能到朔郯了。”
臻宁不声不响地点了点头,又缩回了轿子里,眼神淡淡地凝望着半空,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从袖中抽出那包她藏了一路的东西。
那是一包普普通通的茉莉花种。
她用手指轻抚了下布袋,良久后闭上了眼。
苏晏林在比武招亲时替南虞还有争回了脸面,众人都欢呼雀跃,但似乎只有臻宁发现他回身上马的姿势似乎同往常有些许不同,也因此留了个心眼。
两人实际上并不算相熟,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主动上门更是于理不合,因此臻宁只让九悠堂相熟的大夫拿着自己的玉佩去了趟苏宅,嘱咐他替苏晏林看伤开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接触。
直到在择婿大典结束的三日前。
她心中清楚,三日后的自己即将凤冠霞帔地在人们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远嫁。整个府上除了她本人以外都忙得脚不沾地。
骆长寄那几日格外地忙碌,没有人能一边忍受着她糟糕的棋艺一边尽可能地让她一让,以便棋局能够维持下去,因而她分外寂寞。
屋中搁置着无数金灿灿的嫁妆箱子,而她那古朴的剑匣就摆放其上。
臻宁将那剑匣打开,手指从剑锋到剑柄一路滑下,眼中流露出一种深刻的怀念来。
门口的珠帘传来轻微的响动,臻宁只当是春盏回来了,习惯性想同她说两句话,扭过头时看见的却是一身常服的苏晏林。
他似乎讶异于珠帘的响动,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后伸出手试图让珠帘回归静止,然而却并未成功。
在那一刻,臻宁确信她在苏奉察的那张铁面无私的冰块脸上,觉察到了一丝慌乱的情绪。
她觉得格外新奇有趣,竟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随后唤他:“苏公子。”
苏晏林顿了顿,难得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别这样叫。”
臻宁同他一道在庭院中漫步。院子里的花被她养护得格外好,她几月前栽上的腊梅也冒出了小小的骨朵,看着玲珑剔透。
闻言臻宁竟觉着苏晏林的模样有些莫名的可爱,没忍住挑眉问他:“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苏晏林沉默片刻:“都好。”
臻宁一字一顿地念:“苏,晏,林...”她偏头朝他展颜一笑:“你的字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