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骂了他好几句。
盛奚怔了怔。
他侧眸，往她后方看了一眼，没有人跟进来，没有沈南风。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盛奚？”
“……”盛奚收回视线，抬头看她，找了个借口，态度端正道：“我是想喝杯水。”
他声线压得低。
嗓音也轻。
加上穿着一件白蓝色的病服，衬得他病态尽显。
没了平日里嚣张的气焰。
骂他他也没还嘴。
像条被拔了爪牙的狼狗，有点可怜。
林曼歌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中攥了攥，葱白的手指蜷缩。她刚刚的话说得有点重了，语气也不是很好。
缓了几秒钟。
再开口，林曼歌声音柔和了许多：“你坐好，仔细输液，我帮你倒水。”
盛奚应着：“嗯。”
扶他坐回床头，林曼歌又弯腰给他掖了掖被子，才转身走去茶几那边，倒了杯热水。
男人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始终定在她身上。
看着她拿了个玻璃杯，从开水壶里倒了一口水，自己先喝了，试一下温度觉得合适，才继续倒了杯满的。
林曼歌折返床边，把水杯递给他：“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今晚住在这，明早如果情况好转就可以出院。”
盛奚接了过来，“你留在这吗？”
林曼歌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听到他这句话，她横了他一眼，“废话，除了我谁会留在这照顾你啊。”
闻言，男人剑眉轻挑。
眸中闪过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悦色。
林曼歌没去注意他的表情，女人拿起床头新鲜的苹果，低头认真削皮，“你以后做事儿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量力而行？”
“就拿这次坐飞机来说，你可以直接从京城飞拉萨，何必折腾一趟回榕城赶学校的大部队？晚上本来请了假，你也非得要去布达拉宫广场拍合影。”
她一边削苹果一边数落他。
盛奚没反驳。
半个字都没回顶。
他听着她的说教，等她骂完了，他才开口：“集体荣誉感。”
林曼歌：“？”
她停了手里的动作，掀开眼帘扫了他一眼，被他整乐了：“盛大少爷现在的觉悟这么高了？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守护集体荣誉感，A大经管院院长连夜写申请报告，学校领导高低得开个表彰大会表扬您啊。”
“叩叩叩——”
程七月敲响房门，道：“曼歌，沈学长在客厅，来了解一下盛少的情况。”
林曼歌起身。
水果刀放回果篮中，将还剩三分之一皮没削完的苹果塞给盛奚，“先将就着吃。”
盛奚沉默不语。
-
林曼歌去了客厅。
简单与沈南风说了盛奚的情况，“明早医生给他做了检查，我再把新的情况转述给你。见习活动照常开展，不用为了盛奚一个人耽误所有人。”
沈南风点头，“辛苦你在这照顾盛同学，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说。”
林曼歌：“好的。”
沈南风又说：“晚餐你们想吃什么吗？我帮忙去买。”
林曼歌回：“季泽去隔壁粥铺买粥，等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好吧，那我先回酒店了。”
“恩，我送你。”
送走沈南风，林曼歌折回病房卧室。
离近了。
她看见盛奚手里的苹果，一口没动，跟她离开前塞进他手里时一模一样。
林曼歌走上前，瞧了他几眼：“怎么不吃？”
盛奚偏着头不看她，“洁癖。”
像是听到莫大的笑话，林曼歌气笑了，“剩了一点皮没削完就有洁癖了？大少爷如今金贵成这样？”
盛奚不语。
半个字都不吭。
林曼歌将苹果拿了回来，服了。她坐在椅子上，重新拿起水果刀，将剩下的果皮给削了，然后递给他。
盛奚迟迟没接。
他转头看她，嗓音微凉：“沈南风前脚过来你后脚就出去，急得连苹果都不削完。”
“人家专程过来询问你的情况，他本可以只打一个电话走个过场，但他尽职尽责坐车来了医院关心你，基于礼貌我出去和他说一下怎么了？”
“……”
空气沉静了数秒钟。
就在林曼歌以为他想通了的时候，下一秒便听见他清冷的嗓音：“林曼歌，你在凶我吗？”
第34章 认清自己
闻言，林曼歌低头。
恰逢男人抬头望向她，两人顷刻间对视，她跌入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许是生着病，没了那份野性乖戾，她竟然生出了几分怜惜。
林曼歌抿了抿红唇。
她缓和语气，也改了一下措辞，与他说：“我只是跟你讲道理，算了我不讲了。洗点葡萄给你吃？”
盛奚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