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怔着伸出手,下意识摸了一把脖子,指腹触碰之处却是一片粘稠。
“周岩,你,你做了什么?”
但元长赢却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侧身握剑,语气冷淡,“从前我费尽心思,不过是想寻来成仙之道,却并非于我所用。”
傅昀离目光从那掌门身上收回,与元长赢对上了视线,“是吗?”
元长赢目光悲悯,像是爱而不得的痛苦,他站立山峰,冷风掠过,将他映照得越发阴翳,“这世间唯独他才有成仙资格,所以我不能容忍世间污秽沾了他身,为此,我宁愿犯杀师之罪,也要将他拉入正轨。”
这掌门好似后知后觉才回过神,听了这些,双目不自觉瞪大,他震惊地盯着元长赢,还想再说什么,但方才那一剑已然断了他的脖颈,叫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眨眼间,鲜血喷洒而出,连带着他的气息也一并消散。
元长赢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红衣,手中长剑沾了血珠,滴落在地上,“我以为你能成为他的,但你却让我太失望了。”
傅昀离轻笑着,好似早已知道真相,此刻心情没有半点涌动,“或许我从来都不是他。”
元长赢没说话,目光紧紧地落在另一处。
那几个掌门一心对付江闻序,并没有察觉到此处的异变,还不等他们趁势抓取时机对江闻序动手,却见有道青衣落下,长剑所对上的却不是他们共同对付的魔头,反而是本该站于同道上的他们。
还是清极宗的掌门反应得迅速,提剑挡住了那阴恻恻的杀意,身后却有另一道剑气袭来,饶是他动作再快,也没能完全抵挡,只能硬生生抗下这一剑。
幸好周遭还有其他掌门相助,他才得以退避,这定眼看去,便看到元长赢握住长剑,剑身冰冷,又沾了杀意。
“周仙长,你这是何意?”
元长赢没回答,还是另一侧的罗日舍掌门最先反应过来,就发现了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人,他先是一怔,就从对方伤口上感应到了元长赢的剑气。
“是他杀了魏仙长,他必定是入魔了。”
众人面色一变,丝毫没料到在这等时刻,同道好友竟然会入魔背刺他们,分明是加大了危机,一个江闻序都十分难对付了,连三大世家之首的周岩都入魔,仙门哪里还会有救?
他们震惊不已,连忙看向了傅昀离,后者轻叹一声,一副不愿接受现实的神色,不免叫人心疼,“他并非是我师尊周岩,而是两百年前玉泽弑师罪徒元长赢。”
傅昀离脸色苍白,看向元长赢的目光无比复杂,分明是仇恨,却又溢满了无力,“我的师尊,早已被他所杀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震撼,分明还没从背刺的愤怒中回神,又惊觉事情这般走向,叫他们目瞪口呆,“你说什么?周仙长他……”
可傅昀离没再开口,只是紧握长剑,往日意气风发,此刻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众人顿时心疼,随后又反应过来这并非辩解真相的时机,更何况面前这人当着他们的面杀害同道,哪里还是那个为苍生的周岩。
十有八九,当真是那所谓的元长赢在他们不知情之下杀死周岩,取而代之,这才会在紧要关头背叛仙宗,投靠魔族。
连玉泽首徒都这般黯然,可见这已经成了板上钉钉之实。
这些人瞬间就接受了这个答案,毕竟这样才能准确地解释如今元长赢的一切行为,这般想着,看向元长赢的目光就只剩下愤然。
“原来是你这魔头祸乱仙门,我等必定要杀了你,替周仙长和魏仙长报仇。”
元长赢只当耳边风,甚至没将他们放在眼中,反而目光紧紧望着江闻序,分明满是皱眉苍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缱绻和痴迷。
片刻都不愿移开。
傅昀离瞥了一眼,眸中不可见地掠过些许厌恶,但谁也没察觉。
而江闻序早在一旁看着仙宗这出大戏,将最终自己成了场中主角,还被元长赢这般看着,也一派悠然,还勾起嘴角,意味不明,“我还以为你会藏匿到何时,原来这般迫不及待,怎么,是心疼我了?”
元长赢望着这张面容,一半欢喜,一半无奈,“他们不该如此逼迫你。”
哪怕当年是元长赢狠心偷袭了江闻序,将他魂魄禁锢转世,却无法容忍这些曾经被江闻序庇护过的门派掌门联手对付他,将他逼迫到如此。
这些人,就应该死得干干净净,谁也不能沾污江闻序半点。
“哦?”江闻序似是听到天大好笑的话,止不住笑了起来,阴阳道,“难道害我如此的人不是你吗?”
元长赢微微抿嘴,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却没藏住满腔的爱意,“师尊,我那是为了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