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他才睁开眼,却见脚下泥土翻动,随即一只硕大的老鼠钻了出来,顺着他的脚踝爬起。
男子弯腰将老鼠拎起,放在手心上,那老鼠吱吱了几声,随后又化作青光,变成半个巴掌大的种子。
“好了?”
连未愉早在那老鼠翻动泥土时便察觉异样,他看了过来,见对方手上放着的种子,似笑非笑,“就这玩意?”
“你以为要潜入玉泽去偷个尸体那么容易?我不过是将尸体藏于鼠妖一族的胎囊之中,才勉强带他出来。”
连未愉笑了笑,阿谀道,“果然还是国师有办法,这般看来,玉泽的结界也算不得什么。”
“你再捧杀我,我也不会高兴的。”楚容州气息微弱,“你可不知,方才鼠妖差点被发现,若不是跑得快,今天我跟鼠妖都得交代在此处。”
连未愉眸色一动,好似猜到了什么,嘴角笑意微冷,“但国师还活着好好的,可见玉泽还有大善人。”
楚容州白了他一眼,将种子扔给了连未愉,后者轻易接下,放在手中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楚容州有些好奇,“他魂魄都散了,留个尸体又有什么作用?”
连未愉将种子放入灵袋,意味不明,“魔族的心思,你猜不透。”
“……”楚容州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却又说不出古怪,只好说道,“虽说你们还有还阳丹,但没有魂魄,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连未愉瞥了他一眼,声音幽幽,“从前两人长了一张嘴,最终也没能在一起,现在好了,不长嘴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楚容州静默了片刻,看着连未愉的眼神也越发奇怪。
连未愉却跳开了这个话题,一派纯良地看向了楚容州,“不过此番幸得国师和你的孩儿们相助,才能将那人的尸身带出,我替阿鸣多谢你全家。”
楚容州嘴角微扯,说道,“谢就不必了,我答应你的事便也成了,往后你我就再无瓜葛了。”
“国师又何必那般急着撇清关系呢。你我好歹相识一场,日后还需多关照。”
饶是楚容州不理俗事也能听出连未愉话中之意,他眯起眼,“你的意思,莫非还要我帮你什么?”
“也不算是帮我。”连未愉笑道,“此次墨苍所做之事必定会引起仙宗不满,外头谣言四起,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如果他们再不作为,仙宗的颜面就真的保不住了。”
“所以,仙宗和墨苍必定会有战事。”楚容州顿了顿,“你是想借助朝廷的势力,阻止战事吗?”
“那倒不是,人魔两族已经好些年没有战事,如今魔界内乱,仙宗又能挑到理由动手,时机岂不是很好。”连未愉笑得意味深长,“但单单一个墨苍算不得什么,我要的,是两百多年前那般的大战。”
楚容州盯着连未愉,只觉得这人极其疯狂,“你可知,一旦人魔两族挑起战事,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两百多年前的大战换来了这么久的平静,这些仙宗的人便会觉得天下太平,再如此下去,等魔界内战平,你觉得他们还有那个能力去对付魔族吗?”
楚容州都有些意外,“你就为了这个理由?”
连未愉一脸天真,“当然,否则我又为何要找上你?玄宗府再怎么厉害,不还得被朝廷掌控,而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自然也能使唤他们做事。”
楚容州现在终于发现,每次跟连未愉说话时的不适感在何处,但凡这人一夸自己,他必然要落入圈套,“玄宗府出面,至多只能推进恩怨,未必真能让他们出手。”
连未愉耸耸肩,“那个倒是无所谓,战事也非说打就打。更何况,仙宗也会有人竭力阻止这场战事的。”
楚容州反问,“这不是正常?”
连未愉别有深意地看了楚容州一眼,这才说道,“不管如何,这战事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生的,至于什么时候发生,就要看你这个国师能如何忽悠他们了。”
楚容州啧了一声,“你既要我忽悠他们出战,又要他们不敢出战,可真会给我找难题。”
“国师大可不必出面,那些朝廷官员素有三寸之舌,有他们出面,要怎么说都可以,为了天下苍生,趁魔界内乱,一举打败他们,岂不是奠定了人族的气势?”
楚容州嘲讽了一句,“听你这般说话,我越发觉得这天下的傻子还真的挺多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连未愉笑得人畜无害。
现在楚容州一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莫名觉得自己又要被算计了,他若有似无地抱怨了一句,“怎么好像欠你们两似的,不管几百年还是现在,都得接连栽你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