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未愉笑了笑,眼神掠过些许轻蔑,“罗日舍的小少爷,不知为何,身上有些入魔的气息。”
“罗日舍?”傅昀离有些意外,“白仙长倒是有个极为宠爱的儿子,只是那人对修炼并无天赋。”
“哦,就是一个废物。”连未愉嘲讽着,“这些名门正派嘴上对魔道喊打喊杀,背地里却悄悄修炼,这怕是要惊艳整个仙门。”
傅昀离有些好笑,随后才道,“不过白仙长的确有意要让那少年修炼,倒是炼制不少法器,只是修炼向来无捷径,方才见他气息,若是再运功,怕是撑不了多久。”
“不作不死。”连未愉眸色冷淡,“这些当掌门的,为了自家门派出名,倒真是无奇不用,也不掂量着自己配不配。”
黑暗中的傅昀离望着面前这人,好似不经意问道,“你曾经的师门也是如此?”
连未愉神色不变,“呵,他倒是想,可惜修为不如人,别说炼制法器,法术还得当徒弟的手把手教,不至于连金丹期都熬不过,死得莫名其妙。”
傅昀离听完,眼底好似染上了些许笑意,还阴翳着神色的连未愉挑眉,就听到他幽幽开了口,“可上次你分明说,是你故意在你师尊修炼时出现,叫他怒急攻心,才会暴毙而亡的。”
傅昀离对那时连未愉的模样记得无比深刻,看着这人说着师门将他当成炉鼎时的冷意,又是如何一步步将那人死亡。
那一刻连未愉眼中只有无尽的疯魔,却叫傅昀离为之动容,恨不得想要抱住他,将他揉进骨血之中,好让这人不再这般冷淡。
但很明显,此时傅昀离听到的内容与上一次丝毫不同,而连未愉眼底虽是嘲讽,却没有半点偏执。
一个金丹期都熬不过的人,又如何会被修为反噬暴毙?
连未愉也丝毫没有半点心虚,还理所当然地说着,“指不定我那好师尊反其道而行之,练到金丹期就能暴毙了。”
傅昀离也不戳破他,反而笑了笑,可看向连未愉的目光越发温柔,“你说得是,这世间总归有特例。”
连未愉心下一动,舔了舔嘴角,忍住了想要撕碎傅昀离的欲望,他微微颔首,目光狡黠而幽幽,“看在师兄这般深爱我的份上,我便告知你真相,我那师尊,当年是因醉酒摔入寒潭,活生生冻死的。”
连未愉的师门因着他而闻名,但其师尊向来懒散怯懦,连掌门之位也是被迫接下。
原想当个无名的掌门,哪知有了连未愉这般的天纵之才,那掌门不得不费心思修炼,到底无缘修仙,最终还因贪酒而落入冬日寒潭,即便有轻微修为护身,到底还是撑不住。
自家掌门死得如此不光彩,门下弟子自然不敢说出真相,连未愉虽不是什么好人,到底还是成全了他,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自此连未愉弑师入魔的事迹便传遍了整个仙门,其同门也没有参与任何仙门大会,在外头看来,是不想被别人指点,实则是问心有愧,没敢见人。
“他死得有名声,我拿他造点谣言,不过分吧。”连未愉讥笑着,随后又别有深意地看着傅昀离,“更何况不那样说,师兄又如何会心疼我?”
傅昀离回望着他,目光要叫人陶醉,连未愉都有片刻想要别开视线,却又偏偏舍不得。
“虽是谎言,但,总归是好的。”
傅昀离轻声说着,语气当中好似带着笑意,落入连未愉耳中,叫他左耳莫名有些发痒,“哪里好?”
傅昀离只是看着他,却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转移了话题,“方才那人特意找上你,怕是来自不善。”
连未愉也不介意话题被转得如此迅速,听到这话,微微扯了扯嘴角,“找上我的人一向都是来者不善。我敢保证,他此次的目的若不是为了杀我,便是要嫁祸我。”
他眯着眼接下了后头的话,“要是为了后者,那还当真不必,反正魔族已经得罪了仙宗所有人了,还需这么大费周章地承罪吗?”
此话一出,傅昀离又看着他,似乎若有所思,“未愉,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如非必要,其实是可以不必担下的。”
连未愉笑意不变,“师兄是在担心我吗?”
傅昀离叹了叹气,“如今情势不明,你在人界中的确引人耳目,甚是容易被人误会,会将你的处境变得越发危险。”
连未愉有些好奇,“你是说仙宗中也会有人故意利用我,来做一些坏事?”
傅昀离并没有明确说清,只是道,“世间并非是非黑即白,你也说过但凡人心便有贪欲,所以多留一些心眼总该是没错的。”
连未愉低声笑了笑,眼中溢满了愉悦,“你一个名门正派,让我一个魔族中人去戒备仙宗的人,你那些师弟听到了,又要骂我是蓝颜祸水,害了他们敬仰的师兄糊涂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