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顿了顿，没有回头。
“抚养他只是一个意外，当时无聊罢了。谢意不必，他陪过我的那些年头，算是给了我点温暖回忆。”
巫月听他开口，心生惊讶，这声音一点都不老态，和她爸妈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年轻。但程宣武的体态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却给巫月一种他非常稳重年老的感觉。
“我来此不过是想看看他死了没，没别的意思。”
女生微微错愕了瞬。
便宜哥哥的养父……挺有个性的。
她眯起双眼，看着程宣武身上隐隐浮现出看不太真切的巨大轮廓，那有着高级质感的墨绿几乎要与那巨影融为一体，她张了张唇，问出自己的疑惑。
“程宣武先生……您是神兽玄武……吗？”
男子墨绿的衣摆无风自动，微阖的眼睛骤然睁开，闪过一丝精光。
“你……”
他刚开口，就被另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
“四大神兽之首的玄武，不会错。我看您身上的本体投影，确为玄武神兽无疑。”是晏迟御。
“莫不是……”
程宣武转身，幽深的目光落在随后而来的少年身上，倏尔笑了：“我道为何小西的生气消失后的两天便又恢复了，原来竟是因为身边有高手在。风水师么？倒是有些能力。”
“神兽大哥，你别转移话题好不好。”巫月没好气道。
程宣武瞥了那表情切换自如的女生，表情淡定：“什么神兽，我只是普通人。不过你们说的玄武，我倒是有所耳闻。山海经之海外北经里有记载：“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禺强。”你看这么奇怪的玩意儿怎么会是我？”
晏迟御和巫月对视了一眼，对于程宣武这种自黑行为简直没脾气。
“我们眼神还挺好使的。”巫月和善地笑了笑，“您身上的本体轮廓我们还是看得见的，并且您身上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山海神兽气息，虽然刻意掩盖了，但还是能闻到一点点啦。”
女生用手指比了那么一丢丢的手势，少年瞧见，忍不住低下头轻笑。
程宣武抿着唇，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浮出几分无奈。在俩‘年轻人’的注视下，程宣武解释道：“我从天地来，要回天地去。哎，长年住在深山老林里实在不适合带着小西，他毕竟是人类，该有人类的生活。”
“谢谢您的解释，但这不是重点。”巫月摆摆手，追问：“我想知道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吐血？他身体一向很好……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他呢喃着宣武爸爸，是您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么？”
程宣武闻之不由挑眉，“很简单，几天前我们偶然相遇，他要靠近我，被我踹飞了，大概是当时受的伤吧。”
巫月：“？？？”
晏迟御：“……”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女生蹙眉，竭力控制语气里突生的怒意：“所以是因为您那一踹，他受了内伤？”
程宣武不置可否，“他命数变化太大，我以为他被邪物附身了，是以才会有所试探。”
巫月：……
所以，这件事——怪她？
第509章 我不听我不说
一旁，晏迟御并没有被程宣武的话带走思路。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程宣武身上的玄武幻影，思绪转动。
总觉得有一点奇怪，可短时间内却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少年上前，状似轻飘飘地抬手落在程宣武肩头，比起这个成熟高大的男人，少年并未落半点下风，身高甚至还要比程宣武高上几寸。截然不同的气场，谁也不让谁。
晏迟御与他对面对，嘴角轻勾，咬字极重，不容置疑：“请您，陪我进抢救室救一下哥哥。”
“……”
程宣武望着少年坚定冷淡的目光，没有立即作出反应。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自嘲般笑了两下，“初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他在人贩子手里，命悬一线，是我救了他。我用半条命救了他，剩下半条命，我要留给一位故人。”
“我自认为，我不亏欠他什么。你们人类的感情，道德千万别强加在我身上。”
程宣武很冷静，这话听着刺耳无情，可你能反驳他吗？
告诉他人类和神兽其实是一样的，除了种族不同之外，其他方面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不同。
这些话说出来也就骗骗天真的人，用于自我安慰罢了。
神兽，怪兽之所以如此称呼，还不是因为它们和人类不同，他们要么外表可怖渗人，要么性情凶残，更是没法摆脱兽之本性。你说它和人一样？
当然不。
所以当听到玄武这么说的时候，巫月竟无法反驳，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哎呦我去，算算哥哥竟然欠了三条人命？第一次是巫妈妈给了他生命，第二次是玄武神兽，第三次是巫月小可爱。短短十九载，人生也是有够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