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双生蔷薇的毒素,使得姜婵眼伤复发,眼前一片朦胧,无法视物。
姜婵学着谢怀,释放出灵力探测四周,以此来充当自己的眼睛。
风雪之中,姜婵又想到了谢怀。
谢怀在太虚幻境中教了她实在太多,行事,技巧,剑法,导致这一路而来,她活得越来越像原先那个谢枕流。
她仰起头,感知了下大致的方向,便往山下走去。
枕流剑自铉云宗之变,谢怀身死后便自行离去,枕流是一柄绝世好剑,觊觎它的人不在少数。
可谢怀没死,它便不会易主。
枕流剑最终停在了一处平原之地,之后,那个地方一夜之间长了座高山,对修仙界稍微熟悉点的人都知道,枕流在未被拔出之前,就一直是铉云宗的一座剑山。
如今它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安安静静地等它的小主人寻来,带它回家。
姜婵跌跌撞撞地往剑山的方向走去。
如果谢怀睁开眼就能看到枕流剑,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
到达剑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姜婵十分警惕,因为她知道,圣屿殿的人一直都有在这里埋伏。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来找枕流剑的原因,之前带着谢怀,若是被抓了就前功尽弃。
如今不一样,谢怀已经确定能重生,姜婵现在就是初生的牛犊,毫无畏惧直接开莽。
然而剑山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从山脚开始,便是密密麻麻的血迹与残骸,一直蜿蜒了整条山路。
好似不久之前才发生过一场恶战。
圣屿殿的傀儡们带着银边面具,尸首洋洋洒洒遍地都是。
姜婵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整座山林静谧无声,别说是人,连只鸟的动静都没有。
直到走到山林的尽头,走到坚硬的剑石前,姜婵都没有遇到一点危险。
“是谁……”
姜婵脑子浑浑噩噩,无法准确思考。
她很快不再去纠结,枕流剑就在眼前,没有什么比尽快把它带走更重要。
姜婵跪坐着,抚摸着冰冷坚硬的剑石。
“跟我走吧,枕流。”姜婵小声说道,就像在哄一个孩童回家,“我带你去见谢怀。”
身边有微风徐徐,吹乱姜婵的发丝,熟悉的微冷的气息缠绕,就像是有人在嗅姜婵身上的气息。
“你能感觉到,我身上有谢怀的味道,对吗?。"姜婵将头抵在剑石前,温柔道,”那就相信我,跟我走吧。“
剑石无动于衷,剑修的剑向来最为衷心,从剑山在这里成型的那一刻起,众人便知,只要谢怀不来,枕流剑便不会再重新出鞘。
即便谢怀在姜婵灵府内停留三月,气息浓烈,它也仍旧不肯出鞘。
姜婵安静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道:“你知道吗枕流,其实我也与你认识许久了。”
她靠着剑石,望着月亮缓缓升起,当初在铉云宗门前,她所经历的第一个太虚幻境中,那些虚幻的,缥缈的,美好的不切实际的时光。
夜风渐起,姜婵被花毒折磨,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自己深藏许久的记忆。
*
“阿婵。”
年幼的姜婵在街头听到呼唤,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小木屋。
村落偏僻,周遭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本就穷乡僻壤的地方,姜婵的家更是方圆几里最穷苦的一家。
姜芸抹了把姜婵脸上的污渍,埋怨道:“你又跑去打架了?”
姜婵彼时将将七岁,并未答话,只是乖巧地洗了手,站在她身旁,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她。
姜芸叹了口气,拉着她语重心长道:“阿婵,我不是教过你不能跟别人打架吗?”
“可他们骂人。”姜婵清脆道,“他们说阿婵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姜芸皱眉,她家本就穷苦,之前她一个人生活,教附近几个孩子认认字,也勉强够糊口。
可自从捡了姜婵后,两个人的生活便更加捉襟见肘起来,何况屋内没有男人,一个女人带着个不明来历的孩子,邻居们难免说三道四,孩子们自然也有样学样,对姜婵也没有好脸色。
“谁说你没人要了,”姜芸严厉道,“你忘了夫子给你起名的原因了?”
姜婵点点头:“夫子说婵是月亮,寓意着团圆,阿婵将来一定能回到家人身边。”
可她有些委屈地歪头:“可是不信的不是我,是他们,阿婵与他们讲道理,没有人听,我便只能动手了。”
姜婵懂事,模样可爱,也乖巧。姜芸养了她许多年,从来没见她哭过闹过,被欺负得狠了,也就只是自己独自一人缩在屋内,安静睡会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