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自知有错。
“那我现在给张漾机会,我愿意相信他了,我想把戒指物归原主,让他继续承认是胖婶的儿子。但他不愿意。”
宁愿拿刀剁手指也不收他的东西。
孔思寻目光落在他那只受伤的手上,刚想说什么,身侧的门被踹开,巨大的冲力将门页重重地摔向墙面回弹撞了几下。
孟望一身的怨气,揪着盛京的领子利落地挥了一拳头。
“盛老二!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只有漾儿死了你才满意!”
盛京侧脸,忽如其来的一拳头将他打懵了,随即暴怒,跳起来跟孟望扭打到一起。
“你哪来的脸!拿走戒指的是不是你!跟江云母子暗中勾结谋算老子的是不是你!你把我骗的这样惨,你还是不是人!”
两个兵龄加一起十来年的人打的难舍难分,从桌上打到地面,拳拳到肉,实打实地往死里抡对方。
孔思寻光听声音就害怕的要命,于是冲出去想喊安保,但突然怔住,折回去把门从外面关上守在外面。
房间里东西散落、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与低骂不绝于耳。
一直持续到人类体能极限,两人似乎打累了,只有重重地粗喘声音。
盛京伤口撕裂,洇出纱布的血蹭的到处都是,他恶狠狠地揪着孟望的领子,骂道:
“孟望,我他妈跟你十几年交情,直到今天我才终于认清楚你!连我都骗,我这么信任你,你他妈连我都骗!”
孟望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头,声嘶力竭地喘着粗气:“戒指是你让我拿走的,你估计早就忘了吧。”
压着他的盛京狐疑地拧眉。
他盯着天花板,疲惫一笑。
那是他在接到盛京出车祸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冲到医院,他在长廊中见到一脸是血的盛京。
对方躺在床上,张着嘴似乎一直想说出什么话。
于是那只血淋淋的手拽住了他的西装袖口,嘴里不断咕哝什么。
他边跟着跑边弯下腰把耳朵贴在对方唇边,可医生已经将人推到急诊室门口,他含糊不清地只听到一声非常虚弱的、缥缈虚无的声音。
“戒指……车里……要送给他的……我买来……”
“给张漾……”
随后,意识不清的盛京闭上流满鲜血的眼睛,他被隔在手术室门外。
那个时候他也是半信半疑地利用职务之便去到案发现场找到了那枚戒指。
当时确实打算按盛京嘱托给张漾的,可次日对方却阴差阳错得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
也许是从失忆开始,孟望便动了不该有的世俗欲望。
眼下当事人还是没瞒住,他却极为轻松地释然一笑:“我孟望这辈子,值了。”
“我去你大爷的!”
盛京汗水浸湿鬓角,发梢湿哒哒地搭在眉骨上,随着他甩开孟望衣领的动作幅度扑簌簌滴下几滴水来,落在狰狞的脸上,一时间竟让人分辨不清是汗还是眼眶里的泪。
两个人都身心俱疲地坐在狼藉的地上。
“如果不是因为余成,我也不会再查下去了,不然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你骗我骗得这么深。”盛京道。
孟望靠着书桌木板,眼神有些涣散:“但我没想过让张漾掉海里,更不会想到他会因你而抑郁。这都几个月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情愈发严重,束手无策。”
盛京仍旧不解:“我到底犯了什么天条让他抑郁了?”
—
张漾醒来后没什么大碍,孔思寻带着他离开。
他出来时身上裹了一条兔毛毯,病的这些日子身体削瘦,隔着毯子都能感觉得到他肩膀上有些凸出的骨头。
他半阖眼皮,一言不发地从盛京面前掠过,身后带起一阵不易察觉的轻风,风里面散着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那是一道非常熟悉的清香,浓腻的甜味让他仿佛置身京城那套富人区公寓里,每当早晨洗浴间水声停止,他习惯而又熟练地将毛巾搭在那人头顶,对方每每胡乱擦动几下后,便会绕到他身前在他下巴处留下一个青涩、饱含珍爱的吻。
每当嘴唇柔软的触觉落在脸上,他鼻尖萦绕的也是这种洗发水的味道。
电光火石之间,或许盛京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本心还是鬼迷心窍,一把就抓住了张漾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将人带到了眼前。
他在部队早就练成了比狼还要敏锐的嗅觉,几乎是脑子比心还要快地发觉。
眼前这个人,他很熟悉。
炙热的掌心握着清瘦得吓人的手腕,盛京手指轻轻地在那片赤.裸的皮肤上摩挲着,无比认真、无比虔诚,不带任何威胁与哀求,是来自内心最直白的声音:
“张漾,告诉我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