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鸦被推了一个踉跄, 手一滑,水管啪的一下掉在草地里,水流汩汩地涌出来,立马浇湿了草下的土壤。
不是,这这这,这怎么还秋后算账呢!
他后退半步才站稳,下意识往身后门厅的方向看,顾怀安冷笑,一把掐住他下巴拧过他的脸:“你看什么呢?怎么,还想我哥来救你?”
池鸦的心思被一语道破,有点心虚地抖了下睫毛。
顾怀安语气嘲讽:“小结巴,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个家里头找着靠山了?就凭你早上那几个破饼、一碗什么破鸡蛋羹?”
“哈!笑死个人,你不会以为我哥真能瞧上那三瓜两枣吧?我可告诉你,我哥能吃那是他教养好,愿意给你个面子,实际上把你那破玩意儿喂狗,狗都不会吃!”
池鸦仰着脸,抬手抓住他手腕,磕磕绊绊地:“……真、真的吗?”
“可是,我看你好、好像,还挺想吃?”池鸦眨了眨眼睛,圆圆的猫眼里满是无辜,“你不、不如、狗吗?”
“——池、鸦!”顾怀安火冒三丈,大手猛地用力,掐得池鸦发出一声痛吟。他低吼:“你他妈是不是不知死活!!”
池鸦心里头的火也被他撩拨起来了,抓着他手腕咬牙:“是!我是、不知死、死活,才会见、见鬼地喜欢你!”
顾怀安铁青着脸:“你说什么——”
“我不要、不要再喜欢你了!”池鸦难过得跟真的一样,喊,“我要、从南湖搬、搬出去!”
顾怀安一怔,手上不由松了劲儿:“你要搬出去……?”
池鸦把他手从自己脸上拽下来,说:“你、你吓我,还骂我,我这么碍你的眼,那我、搬出去,咱们、大家欢喜!”
顾怀安皱眉盯着他看了两秒钟,忽的一嗤:“你是在跟我说气话?”
池鸦:“?”
“我吓你、骂你,你怪我?”顾怀安俯身逼近,脸上神色变得玩味,“所以今早上故意给我哥做好吃的,就给我喝白粥?”
池鸦:“……啊?”
还能、还能这么理解吗O.O?
顾怀安却心情忽然一下变得很好的样子,俯下身来,亲昵地拍拍他脸蛋,哼笑:“你连个工作都没有,还想搬到哪儿去?欲擒故纵的手段不新鲜,也没必要借着我哥来气我。要撒娇,你不如明着来。”
池鸦一脸懵逼。
我哪个字撒娇了敢不敢让我也康康!
还有,他给大伯哥做早饭,也只是单纯为了感谢大哥帮他收拾顾老二啊,怎么被顾老二一理解就变得这么奇怪?
就好像他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牵扯进来的任何人都只是贱受用来气他的工具人一样……
狗血虐文里头渣攻的脑回路都是这么奇葩的吗?!
池鸦懵逼,池鸦茫然,池鸦很不李姐!
然而顾怀安就像已经达成了某个狗血逻辑奇怪的自洽一样,连从那碗白粥开始积累起的郁气都消散了,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瞥一眼旁边车轴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自行车,哼笑:“别洗你这小破车了,要去哪儿给我说一声,老子开车送你。”
池鸦蹲下去,捡起水管对着他,面无表情地一松手——
“噗呲!”
顾怀安冷不丁就被喷了一头一脸水。
“……艹!”
他跳开几步抹了把脸,神色变了几变,想发火却还是压下去了,冷笑一声,指尖点点池鸦:“行,你行。不要老子送,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让老子送!”
池鸦一手捏住水管,冲他做了个鬼脸。
“……哼!”顾怀安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手一甩,恨恨地转身,大步走上了台阶。
脑袋上为出门刚捏好的发型全乱了,湿哒哒地滴下水来,顾怀安不耐烦地顺手一捋一抬头,不由一愣:“——大哥?”
蹲地上洗轮胎的池鸦动作一顿,蓦地回头,结果就看见顾怀章穿深黑色衬衫搭同色长裤,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不知道已经在那儿站了有多久。
顾怀章瞥一眼满身狼狈的顾怀安,浅色瞳孔微微一转,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池鸦一手还捏着水管,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愣愣地张口:“大、大哥……”
顾怀章没应,微微垂下了眼皮,越过顾怀安身侧走下台阶。
顾怀安看了池鸦一眼,扯着湿透的衬衫领子抬脚进门去了,池鸦蹲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顾怀章朝他走过来,停在他面前。
池鸦仰起头,看见逆光里大伯哥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顾怀章垂眸看着他。
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很冷淡:“我不知道你早上是为了跟老二赌气。”
池鸦张了张嘴:“我、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