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钢琴曲的旋律缓缓流淌, 这是思球球吃过最沉默的一顿饭。
起初张燃也会寒暄般地问他,但他也只是嗯或者哦, 每句话最多都不超过五个字。冷淡又梳理。
张燃也就不问了, 垂下了眼。
一顿饭结束,思球球就自顾自地招来了服务员, 然后看向张燃, 一脸冷酷地说, “我们AA。”
张燃看了他一眼, “嗯。”
餐厅外面。寒气逼人,现在已经彻底的入了冬。
思球球感觉冬天总是格外的漫长,可能越是觉得煎熬就越难熬。
“怎么回去?”张燃侧头问他。
“开车。”思球球吐了两个字。
张燃有一瞬的愣神。
“你自己开吗?还是司机来接你。”
“废话,当然是我自己开。”思球球往地下车场走,末了会又顿住脚,“你怎么回去?”
“我想做你的车回去。”张燃顶着一张冰冷的脸正儿八经地说,“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思球球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喝酒了?”
“你去结单的时候,我跟服务员拿了两瓶。”
“为什么?”
“因为心里闷。”张燃看着他,”你整顿饭都不好好跟我说话。
“我…..”思球球呛住。
张燃靠到墙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竟然生出了点委屈的意味,又垂下眼,
“不信的话可以回去看看的。”
回去看看是不可能的,思球球铁青着张脸, “跟上。”
他停的停车场是VIP级别的。灯火通明,两个高大保镖在那值守。
思球球把车开了出来,他的车也不再同以前一样bling,bling,闪,镶满碎钻。而是哑光色的银。
“上车吧。”他降下车窗,淡淡地说。
张燃打开副驾门,一言不发地坐上来。思球球猛的一轰油门。
在张燃的记忆里,思球球永远都是天真烂漫坐在副驾驶的那一方。外出如果家里司机接送,就坐在后座位。
张燃在大一的下学期学了车,思球球就每天在练车场笑嘻嘻地在练车场等他,还跟着他说过他要做一辈子的副驾。
因为车实在是太太太难学了!!
当年青涩活泼地思球球跟他嘟嚷,自己高考完后就和朋友一起学开车,结果他科目一都没过。
他朋友都高高兴兴地提新车了,他还在原地没过,真的是太太太气愤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学开车了。
但现在…….
张燃侧头望去。
窗外银亮的光束折射进车,映彻在思球球的眉眼,落下雪亮的一笔。
他熟练的操纵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脸上的青涩稚嫩早已褪去。
张燃发现他还很忙。
一旁的手机消息震个不停,时不时还有电话拨过来。思球球戴着蓝牙耳机皱着眉接通,说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
三年要说短,那也太不短了。
能变化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多了。
张燃知道他现在成为了大名鼎鼎的服装设计师,很多顶流模特身上的衣服都出自他手。
张燃侧过头,看着他这双被外面灯光映亮的眼睛,忍不住想起当年那双亮亮地,满怀希望的眼睛,告诉他自己想当服装设计师!设计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梦想让它们登上T台。
“住哪?”一个红灯,思球球突然冷冷的问,眼神却有点不自在。
张燃有点想笑,也就真的笑了,眼睛还弯了弯。
他用指尖将丝质的金属眼镜抬了抬, “怎么刚刚不问我?”
“忘了。”思球球没表情地说。
“你说不说,不说下车。”
“在景德城。”
思球球没什么波澜,绿灯亮了就刷地踩下油门,但眉头突然一皱,表情很痛苦。但车却稳稳当当地往前开,然后在路边紧急停了车。
“怎么了?”张燃偏头一看他面色就一沉。
“没事。”思球球捂着胃皱了皱眉,“就胃有点疼,不碍事,刚刚可能吃的太多了。”
张燃眉皱地更紧了,明明吃的都是正常食量。
思球球不再摁着胃,就是脸白了点,继续去握方向盘,“快到你家了,再坐会。”
不料却被摁住了手。
“你不能再开车了,我来开。”
“张燃,这你的车还是我的车?”思球球眯了下眼睛,觉得荒唐,“而且你不是喝了酒么?”
“骗你的。”
思球球瞳孔不自觉睁大了。
堂堂正正的大学神竟然有骗人的一天?
思球球感到稀奇。
“为什么?”他要笑不笑地问了句。
“因为想跟你相处久一点。”张燃无比认真的说,就像是对待课题一样的认真。
“想骂我无赖不要脸是吗?骂吧。”
张燃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冷质的金属反射出了一道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