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最闻言不说话了,掀了掀眸子,看向她,没什么太多特别的情绪,只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
她在笑,很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是对他毫不设防,弯弯的眼睛里很明亮,有细细碎碎的光,骨架很小,刚刚在地上缩成团的感觉的确像只耍无赖的小花猫。
她有许多面。
到底那一面是真实的。
又或许每一面都是她,那些可以随意切换的表象,足以以假乱真。
而真实和虚假,向来没有清晰的界限。
他们都一样。
姜越知的笑容在他的目光中,逐渐僵持在了脸上,可她不能露怯,也不允许自己的计划没开始就前功尽弃,所以依旧只能咬牙维持住坦然的模样。
他太过锐利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直插入她的身体。
彼时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在脑海中绽放,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想到了。
难免生出几分悲壮感。
想来烈士们英勇就义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义无反顾。
但她不够格跟烈士们相提并论,她只是个卑微的平凡人。
眼睁睁的等待着自己鲜活完整的心脏,顷刻间一分为二,然后慢慢渗出娇艳动人的血色。
她清晰的感知到,沈最在剖析她,凌迟她,一遍又一遍。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和较量。
姜越知的心一抖,额前的汗渍已逐渐开始滑落到脸颊。
好在,他在前一秒移开了目光。
她轻舒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状态,姜越知开始嬉皮笑脸的跟沈最逗闷子,东拉西扯的说些今天听来的八卦,她知道他对这些事情肯定从不好奇。
可他像是真的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手中摆弄的排骨上,对此始终无动于衷。
她只能开始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
唉,这人是不是有多重人格,不理人的时候,真无趣。
焯过水的排骨倒进锅里,发出“滋啦”一声响,四溅的油点铺出来,燃气灶上面瞬间都是密密麻麻的透明油渍。
姜越知看着他的背影,坏笑着挑了挑眉,从凳子上跳下来,光着脚站在地上,悄无声息的朝他摸过去。
她趁沈最不注意,猛的一下扑过去,一下子跳在了他的背上。
坚硬的脊背被柔软袭击,沈最倏忽一凝。
他侧头去看,入目的先是一条白到发光的腿。
班里那帮男孩子们顶风作案,也要偷偷讨论的腿。
他已经被这两条腿烦扰一天了。
那双腿又白又直又嫩,膝盖骨是一种近乎浅粉色的幼嫩状态,笔直修长的没有一点赘肉,线条极其漂亮。
那么小小一个人,三分之二都是腿。
她还没有校服,回家就被自己堵在了厨房里,身上还是穿着那套裙装,本就有些短的裙边随着她的动作向上卷,卡在大腿根部。
沈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清晰的感知到了心底涌上来的那股陌生的欲望。
可他手里的动作没停,淡然的翻炒着排骨,细致的炒上糖色。
姜越知被自己内心的作恶欲驱使,她铁了心的要把面前的人从神坛拉下来。
她不允许自己一直这样被拿捏。
她必须反击。
“下去。”沈最对身上的人形挂件下了逐客令。
“我不!”
她像个无赖。
“发什么神经,这里油大,一会溅到你身上。”沈最后退了一步,伸长胳膊去翻动锅里的食材,拉开他们跟燃气灶的距离。
“谁让你不理人?!”她笑着埋怨他,像个娇俏的小姑娘,无赖的撒了个娇。
沈最抿唇不说话,也真的不想再理她。
他开始后悔做这顿饭了。
他浑身都烦,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冲撞,从天灵盖冲到人鱼线,还有想要继续向下的趋势。
即将破土而出的暴虐使得他此时此刻,恨不得直接掐死身上的人。
姜越知趁这个空挡,迅速抬手在旁边台子上开着盖子放在那的盐盒里抓了一把盐,随手就要撒进锅里。
她得报复他,即便很幼稚。
沈最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同时扔掉另一只手里的铲子,反手掐住她的大腿,向后倒退两步,将人压在了料理台上。
然后转身,一扬手,姜越知手里的那把盐,就被直接拍在了她自己的嘴巴上。
有不少颗粒被甩进了口腔。
咸到发苦。
姜越知一把推开沈最,侧身直接趴在旁边水池子边上一通猛吐。
“你大爷的沈最!”
沈最没有理她,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放在她手边,就又去对付那锅糖醋排骨。
这么一耽搁,肉块也有些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