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随之卷土重来。
那种近乎崩溃的痛彻心扉折磨着她早就破败不堪的神经线。
直到对面亮起的“手术中”熄灭。
尘埃落定,即将宣判的时刻到来, 姜越知在那一瞬间大脑空白一片,她扶着椅子, 站了好几次,腿脚却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还是周叔第一个冲上去。
“医生,医生,先生怎么样。”
姜越知闻言,茫然的抬头,泪眼婆娑间甚至看不清医生的轮廓。
只能依稀辩得,医生一张一合的唇齿交错,似乎是在说:“万幸,病人是镜面人,心脏长在右侧,因此逃过一劫,手术很成功,目前来看,等48小时危险期过了,他只要能醒过来,后续慢慢养伤就行了。”
周叔开心的回头看向姜越知,却发现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儿,像是被拉扯到极致的皮筋,骤然松手,被瞬间回弹的力量击垮。
惨白的光线恍惚,勾勒出千万条细细密密的线,交织错叠在一起,四散而开。
姜越知站在原地,茫然的看向医生身后的手术室,扯了扯唇角。
似乎是想笑一笑。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并无法思考,只是隐约觉得应该要笑。
可唇角生疼,扯不出一个完整的弧度。
随后,便是眼前一黑,她重重的栽倒在地。
......
拘留所里,律师申请会见楚荆。
不过一夜,他像是瞬间衰败的枯枣,面容枯槁。
那些多年养尊处优滋润出来的精气神完全而彻底的溃散。
楚荆萎靡的佝偻着身子,并不太在意律师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法条,但当他得知沈最的情况后,呆呆的愣了许久。
狭长的会见室内,光线很暗,墙上的电子钟发出幽幽的红光,凝滞的气流阻塞在玻璃围墙的另一端。
半晌,楚荆如同大梦初醒,才对律师苦笑出声,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隔空说给谁听。
“沈最,你真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对面的律师对于楚荆的任何反应都置若罔闻,只应付公事一样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整个西京的律师事务所都被提前打了招呼,接这个案子的人,无需过多费劲,板上钉钉的证据,楚荆早已翻不了身。
走个过场罢了。
姜越知醒过来后,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外陪着沈最,周叔劝了她好几次,让她先回去休息,可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肯离开。
无奈,林姨只能一日三餐的将饭送到监护室的外面,逼着她吃下,才肯放心离开。
隔着玻璃窗,里面的男人安然的熟睡着,面容苍白。
姜越知的手机不断震动着,除了不断涌进来的电话和短信,还有各个网络平台、新闻报社的新消息提示,都是关于沈最被伤害案的各种报道……
有些标题还算正常,只说沈家掌权人受伤入院,凶手被当场抓获。
但有些八卦杂质和境外网媒的报道就更多增加了点离奇曲折的故事色彩。
为这场本就跌宕起伏的豪门大戏,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些新闻从业者,为了哗众取宠,落笔发稿的时候全靠零星的信息拼凑出来的脉络股编乱造,什么沈家二老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回来报仇,爱上了沈家掌权人的未婚妻,新仇旧恨才引发了这次的血案。
更有甚者,还贴出了不少姜越知和楚荆从南岛回来后一些同框的照片,为自己的故事舔砖加瓦。
而网友的评论更是乱七八糟。
“哇塞,这是什么豪门狗血八点档连续剧......”
“真想看看什么样的天仙,能惹得所有有钱的公子哥都趋之若鹜。”
“想必功夫了得......”
“楼上+1。”
再到后来,那些言语就开始变得不堪入目起来,歪楼到了开始引发全网对于沈最未婚妻的大讨论。
姜越知漠然的按灭手机,神情不见一丝波动。
周叔站在不远处,看了眼捏着手机站在玻璃窗前的姜越知,偏头看了眼还躺在里头的沈最,走出去一段路给沈家二老打了电话。
自从消息传播开来,他手机也一直在震动,多是沈家很多人联系不到姜越知,才转而找他。
“.....嗯,少夫人没事,我跟林姨都有看着她吃饭,只不过她倔得很,怎么劝都不肯回去休息,照我看,先生一时不醒,少夫人就不可能离开的。”
“您放心,这里全权交给我就好,先生的情况目前很稳定,这一步虽是险招,效果却极好,那家人一个都跑不掉,只是当时我也惊到了,怎么都没想到少爷会拿自己的身体去犯险,现在仍是后怕。”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周叔也都一一应下。
等挂了电话,再回头,却看到原本站在玻璃前的姜越知突然跳向一边,双手扒着玻璃拼命的往里看,像是想要直接钻进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