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谈易将菜单递给了曲成柯。
“我吃饱了。而且你这饭馆光看装修就知道菜色肯定淡出鸟了。”曲成柯好心当成驴肝肺,把玩着手机头都没抬。
做成册子的菜单被重新放回了原处,被人将自己的店从装修到菜色都贬低了一通,谈易半点没生气,“饮食最好以清淡为主。”
“行行,你长命百岁。我活到六十五就够了。”曲成柯敷衍道。
正说着,菜上来了,曲成柯好奇地探头看,果然都是些一眼就能感觉到舌头寡淡的菜。全都用很古朴的餐具装着,除了看上去不错以外估计别无长处。
在侍者退出去包厢之前,曲成柯叫住了她:“那几瓶酒来,要你们这度数最高的。”
那人看了谈易一眼,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拎了几壶在影视剧里常见的道具似的酒回来了。
曲成柯想的是,这里一个茶楼,最烈的酒估计也就二三十度了。可是没想到,一口下去,被冲击得差点飙泪。他这几年洋酒喝多了,这种正宗的土白酒劲太大了。
“吃点东西。”谈易递了一双筷子过去。
喝酒不能没下酒菜,曲成柯接过了。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吃着喝着,曲成柯觉得这些菜意外地还不错,下筷的动作也渐渐快了起来,其实晚上在饭局上忙着应酬,离吃饱差远了。
酒也很醇香,有点像他以前在老家喝过的叔伯辈自己酿的……
他自饮成趣,一杯一杯下肚,曲成柯话匣子就逐渐打开了。
“谈易,不是我说,你他妈的真是个怪人,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前段时间,是你给我妈打钱的吧?”
前些日子,江禾玫打电话给他,跟他说不用给她打那么多钱,以前给的就足够曲挽蔷的生活费学费还有她的生活开销了,让他自己留着花,在那种环境里工作哪能不花钱。
当时曲成柯一脸懵然,他那个月工资还没发。他也没对江禾玫表达疑惑,怕江禾玫担心,毕竟是那么大一笔钱。后来他拜托人一查,是以Mico代言费的由头直接打到他妈账上的,因为曲成柯的大小代言费都是留的江禾玫的账户,但唯独Mico的不是,他自己的账上已经收过一笔钱了,于是就大差不差地猜到是谁了。
“你都包养我了,直接趾高气扬打给我不行吗?还非要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做好事不留名?你不就是想爬到我头上耀武扬威吗,来呀,我现在混的没你好,随便你怎么来……让我给你看狗,看我躺你家地板上瞌睡,看我一口气喝他妈四瓶瓶酒,你心里爽死了吧?”曲成柯面色酡红,支着下巴,大舌头道。
谈易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听着。
曲成柯喘了口气啪地放下筷子。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指了指他自己,又指向谈易,曲成柯半眯着眼道:“合约还有半年,一到期,你继续当你的富一代,我继续在娱乐圈混日子,就这样……”
曲成柯趴下了,他的手没有落进满是菜汤的盘子里,被谈易抓在了手心。
他目光如炬,定定盯着曲成柯头顶的发旋,像是对着晕晕乎乎的曲成柯,又好像对着自己,嘴唇开合,无声了说了几个字。
干、渴,快渴死了。
这是曲成柯在梦境边沿挣扎时内心唯一剩下的感受。躺在沙漠上睡一晚上也不会比现在的身体更缺水,嘴唇稍微抽动就传来干裂的刺痛,舌背舔舐过一片粗糙,几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太足了,似乎誓要烘干人体内最后一滴水。曲成柯无声地呻吟了几下,实在受不了了,努力撑开肿胀沉重的眼皮,
胸口压了快大石头似的闷痛,还隐隐约约有些毛躁的痒意。
曲成柯被按了慢倍速似的眨动双眼,喉咙好像生了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跟沙子灌过似的,而他现在的大脑不足以支撑他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尝试着起身,在抽动双手时受到了阻碍。
他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阻力来源于外界,而不是他自己四肢不受控制。
曲成柯闭眼,大脑依然处在放空状态,啊,好想睡回笼觉,这样的想法横亘在脑子里,但是他的膀胱和喉咙一起发出了抗议。
终于,他找到了原因。一条劲瘦结实的手臂铁箍般将他的腰部、手臂圈了个实在。这也就罢了,来自胸口热乎乎的存在感毫无消减的意思。
曲成柯迟钝的思维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他闭眼咬牙抽出一只手,半掀开了被子,果不其然,谈易的脑袋正扎扎实实埋在他的胸口,舒缓规律的温热呼吸拂在肌肤上,曲成柯后知后觉地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他才发觉自己是赤条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