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曲成柯全然想不到,这份甜蜜会渐渐湮灭在谈易的转变中。
熬过了期中考试和家长会,曲成柯总算是松了口气。下学期他们就要上高三了,家长会上班主任言辞激情,讲得家长们都跟着热血起来,轮流发言自己将来的育儿计划。
曲成柯听着他爸神采飞扬的演说,脑壳直痛。于是他想趁着他累死之前,先多跟谈易呆在一起,顺便将那首迟迟没学完的钢琴曲学完。
事与愿违,第一天复学曲成柯就备受打击。
许久没练,曲成柯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跟鸭子蹼差不多,总是一指头摁到两个键,生疏得跟没学过似的。他烦得不行,躺倒谈易床上顺便伸手摸他的脸。
谈易的强迫症和洁癖面对曲成柯时好像全戒了,或者说对他的容忍度比较高,没阻止,只叫他耐心点。
“我歇歇,再练我都想把那玩意儿砸了。”曲成柯收回手,把玩起手机。
“昨天,你说要来,怎么没来。”
曲成柯扒拉屏幕的手指头一顿,有点支吾着道:“啊,我被关俊他们叫出去了,不是跟你说了吗?”
“去干什么?”
“吃饭呗。”
“不要撒谎。”谈易放下书,瞥了他一眼。
曲成柯有点心虚,他昨天确实和关俊出去了,关俊过生日,叫了班里同学还有其他朋友一起去了个吧蹦迪喝酒。但谈易明言过不喜欢他去那些地方,他一开始也是只吃饭,但是被朋友嘲笑说他“妻管严”,曲成柯哪能忍,还是跟着去了。
“去了酒吧,是吗?”
“哎呀我……我去酒吧就喝点鸡尾酒,又不点特殊服务,再说我想点人家还不敢卖呢。”曲成柯想说脏话,想起对面的是谈易,又给憋回去了。
谈易不说话了。
曲成柯看着他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事不知一次两次了,他都怀疑去年被他大年三十放了鸽子一个电话没有的谈易是不是被外星人绑走了。谈易现在不是将曲成柯放进自己的计划当中的,而是要插手曲成柯的规划。
——就连上完厕所洗手,曲成柯都要被他盯着认真洗。
一开始虽觉甜蜜,时间久了真觉得有点压抑。
“我以后不去了还不成吗?”最后还是曲成柯示弱。
谈易“嗯”了一声,让他继续练。
曲成柯爬起来继续,还没谈两下,隔壁大叔的怒吼穿透墙壁过来响彻了整个小小的屋子:“他妈的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当这是音乐大厅搁这装你妈的高雅啊?!”
曲成柯抬手,牛脾气上来也怒了,“大白天也睡觉,你没事干不会去工地搬砖?!”
“小兔崽子,老子睡觉关你屁事!不服就给我搬走!”
曲成柯憋了一肚子气,想到这里毕竟是谈易住的地方,惹了麻烦也是他担着,就闭了嘴。反正他也想通了,好容易熬过期中考试,何必再用钢琴为难自己。
这一想通便通了很久。谈易隔壁的大叔也不知道靠什么工作吃饭,白天基本都在家,只要一听见钢琴的动静他就发火,甚至直接来砸门。
曲成柯虽然不满,可心里却隐隐松了口气。一开始他的确热情高涨,时间一久,那点新鲜劲儿被这大家伙一点点磨到快没了。
不能练也挺好,放松一段时间。
琴不练,人要见。只不过次数越来越少。两人似乎心照不宣避而不谈,有什么变了又好像没变。
一晃眼,华实一年一度的公益艺术展又到了,曲成柯和人组了队预备搞个泥塑放展上去,他们已经高三,这是最后一届了。
而谈易,学校、家、图书馆自习室三点一线,日子一眼能望尽一年。
这样的日子曲成柯陪着过了几个月,起先觉得只要跟谈易在一起就有意思,久了就难为他本就躁动的性格了,再次呼朋唤友着到处嗨。
而且曲成柯打心底觉得跟谈易在一起呆久了他会特压抑,就跟成天被爹管着的儿子一样,不能说脏话、不能撒谎、不能去酒吧网咖之类的地方、无故不能爽约……
尤其是上回和好之后,谈易对此类行为的管控越发执拗。
简直,和一开始的谈易判若两人。曲成柯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上次的事刺激得性情大变了。
都是半大的小伙,谁愿意被人成天管着,而且曲成柯还要面子,因为这事儿,他不知道被朋友嘲笑多少回了。
可谈易那边他又不忍心拒绝。不过有的事有一就有二,曲成柯找借口的姿态愈发熟练。他向来遵循本能爱好刺激,一旦乐起来就很难控制住,不知不觉他有日子没去过谈易家了。
艺术展结束后,曲成柯终于想起来被自己“打入冷宫”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