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入了大厅,许仲阳坐定之后,阿成躲在一根柱子后咳了两声,温佑棠才反应过来。沏茶!
上次阿成偷跑去许府,回来给他讲了个人神共愤的消息。
传言许府隔壁新搬来的温家,客人上门,连茶水都喝不上一口!而且消息的来源可靠,是厨房的小六的相好的老乡,在他同为三少爷院子洒洗小厮那儿听得的。还说,三少爷从隔壁回来后,气的还摔了茶盏!
听到消息的温佑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那天没上茶呐。以前这些事都是阿成做的,他只管在主位坐着待客就是,哪里能想到那儿去。
经阿成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幸好早起是烧了热水的,温佑棠不怎么熟练的给许仲阳上了一杯毛尖。
许仲阳的内心:瞧,上次我赔礼来着,水都喝不上一口。这回他晓得我是来兴师问罪的,都上毛尖了,果然还是做贼心虚啊!
温佑棠不晓得这些,他觉得毕竟自己是主人,还是得主动开口打破这个尴尬才行。“许少爷,昨夜的事,是温某逾矩了,真是惭愧,本该是温某亲自上门道歉的···”
又,又,又是这出!一听这话,许仲阳就生气。上次还是初来此地,未拜访邻舍,也说过要登门的。然后呢,这都多少天了?敢情是□□做贼的这种拜访啊!
心里不爽,但面上不能表露,好歹,许仲阳也是知礼行的人。“温先生哪里的话。”他很是平和的笑了笑,而后偏了偏头,叫,“许常。”
然后温佑棠就看着那个随行的侍从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篮筐的青杏递上来。
“都是邻里,温先生说这话就客气了。也就是一二果子的事儿。本来是应等成熟后,再送来先生尝尝鲜的。但先生应是喜爱酸的,所以,这点小小心意,就收下吧。夜里天黑,爬墙也是不安全的。”
温佑棠假装没听出他的话里的讽刺,笑着接过了那篮子青杏。“那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又说回来,温某见过的杏子,还是数贵府的长势最好,看来,贵府是块儿风水宝地,人杰地灵。温某居住隔壁,看来也会蹭了一点好运了。”
说着,就拾起一颗指甲盖儿大的杏子,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他面上仍带着笑意,仿佛嘴里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许仲阳瞧不上他那些虚伪的奉承,只是看着那杏子的青皮就觉得嘴里冒酸水,更别提吃进嘴里了。虽然鄙夷,又不得不佩服温佑棠,真是个狠人。
“听闻先生深谙岐黄之术?”
温佑棠吃完了一颗杏子,吐了核,又捏起一颗,看着许仲阳,“许少爷是从哪儿听闻的?”
“······”许仲阳噎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温先生技艺高超,自然是美名远扬。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
温佑棠点点头,“那这个是实话。”
许仲阳正想鄙夷他自狂,又听他接了一句,“可也只能在安庆打听到。莫不是···?”
许常正想上前解释一番,被许仲阳挡了回去。“没错。既然如此,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确实着人去安庆探听一番,温先生既然是如此博学多才,又何必藏着掖着?”
“我没藏着掖着啊,我承认了啊。我确实通岐黄之术。”
温佑棠一本正经的说完后,瞧着对面许仲阳那副努力强忍的模样,有些好笑。“许少爷可是有事相求?”
努力强忍的许仲阳此刻真的好想跳起来。有事相求是敬语好嘛,你哪来那么大的脸面啊!
“确实有一事,想劳烦温先生帮忙看看。”
来的时候,许仲阳同许常商量了一番。这温佑棠这神棍的本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先去探探。若是真的,那最好,顺便还能帮宝儿瞧上一番。若是假的,那他定要把这人亲手送进衙门,好叫他脱一层皮。
许仲阳缓了一会儿,等自己稍微平和后,才慢慢开口,“在下最近颇为怪异,总感觉好似有人盯着我看一般,浑身不适,浑身热感。敢问先生,在下这是得了什么怪病?”
温佑棠盯着许仲阳看了许久,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盯得许仲阳浑身发毛,心里发怵。只好叫他,“温先生,可是看出来什么?”
温佑棠扔掉手里的果核,端起冷掉的毛尖,一饮而尽,“依我看,你没病啊!”
许仲阳听了这话,心里出了一口气,一面蔑视他那粗狂上不得台面的饮茶方式,一面又暗暗得意,瞧吧,果然是个神棍。就是来装神弄鬼糊弄人的。
“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呢?自己没问题却偏偏说有问题,真正有病的呢,又藏着掖着。”温佑棠盯着许仲阳,似笑非笑的问他,“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