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收回视线,认真看着桌上的牌思考。
檀舟帮她提了提牌,钟令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听了牌。
三四五,五六七,外加一对一万,一对八万,胡的牌好几张,她这局几乎是胜券在握。
走了两轮,她自己摸起来一张九万,她这时候需要做抉择,若是杠上开花,那她之前输的钱便都能赢回来。
她莫名有点儿紧张,竟在不知不觉中抓紧了檀舟的手。
她这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跟他说要离婚的,她现在脑子里只想着问他:“杠不杠?”
檀舟反握住她,修长指节在她掌心试探,寻到了缝隙,直插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杠。”他坚定地说。
钟令浑然不觉,直接将手上的牌摆在了桌上,是伸手去摸牌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了檀舟的小动作。
他的手很温暖,带给她热和痒,从指缝到手臂,到肩颈,到心里。
她在那一瞬间暗示自己,当众挣脱,他会没面子,所以她任由檀舟牵着,伸长了手臂去够那张牌。
她学着麻将老手们用拇指仔细摸着花色,直直的一,复杂的沟壑。
是一万!
“自摸清一色!加杠上开花!”
她突然这么一喊,隔壁桌的几位也跟着看了过来,容卓伸长脖子一瞧,还真是!
钟令就是在这样吵吵闹闹的声音里放开了他的手,她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一双黑眸水晶般莹亮,浓长的眼睫也遮不住她看到钱时的光芒。
他默默收回了手,安静看她往自己抽屉里大把大把收钱,唇边的笑意宠溺。
也许是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低落,钟令在推牌时腾出手拍了拍他手背,像是安抚,也像是......奖励。
天色将黑时,天上又开始下小雪。
钟令的新手保护期过的太快,打一下午麻将输了三千多给容卓。
赢了的人还想赢,容卓又凑过来拉着她说:“晚上继续啊!”
钟令瞧了眼一旁跟檀岳聊天的人,她哀声道:“我干脆直接把钱打你卡上好了。”
“那多没劲,我还缺你这几千块吗?”
钟令被容卓缠得有苦难言,有人大步走过来,抬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往身边一带,利落应声:“那你可得多备点儿现金,今晚我帮我老婆赢回来。”
钟令抬眼看着檀舟,轮廓清晰的侧脸,下颌角小小的痣,像第一次见面那一晚,她还在为他心动。
“好啊!”容卓高兴应下,“输了可别赖账啊!”
钟令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容卓被她妈妈喊走,檀舟规规矩矩收回了手,就好像下午那些亲密动作从来没做过一样。
钟令安静地走开,沉浸在这个热闹的大年夜里。
电视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两家人围坐在桌前举杯喝酒,檀舟逃不过,帮着钟令喝了好几杯白的。
夜色沉下来,窗外簌簌落雪,梅花枝被压低了头,池塘水面封冻。
寒冷的冬夜,钟令的心里比酒还热辣,她出神地想,若是外公和妈妈在,就更好了。
晚上换了人搓麻将,钟令得闲下来,陪着檀星泽在门口玩仙女棒。
她刻意不去檀舟身边,不想让自己再陷入混乱之中,但有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心不在焉地,在桌上连输了好几把牌。
容卓在一旁看得直笑,高声喊着钟令说:“你们夫妻俩还想赢我钱呢?就这水平?!”
容卓做惯了让她下不来台的事,一屋子人都循声盯着钟令。
她的视线越过屋中间几人落在檀舟身上,那双她曾想念的眼眸还那么炙热。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朝他走过去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
她哄着檀星泽进了屋,替他擦干净了手,在檀舟温柔的注视下来到了他身边。
她刚坐下,身边人就紧紧牵住她的手,摸牌打牌都不肯放开。
当她看着檀舟连赢了很多把之后,她终于开始怀疑,这人一开始输牌一定是故意的。
但这个想法只在她脑海里存在了很短的时间。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檀舟一直试着给钟令讲解,钟令被他手上的牌吸引了注意力,连他赢牌时偷偷吻上她的手背也没太在意。
新年钟声敲响,麻将也散了场,几个小时鏖战,最后以檀舟一个人赢三家收场。
钟令送走他们之后,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看天上落雪。
无尽的夜空,映一点城市的光亮,也许是新年喜庆,那黑夜里隐着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