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康熙是意外的觉到了钮钴禄皇后比其他所有妃子都可爱的一点,那就是真。
不过想到她的真需要的是别人高高捧着她,康熙觉得还是中肯一些吧,钮钴禄皇后其实是有些蠢的。
此刻,伤心没多少,但说一点触动都没有却是假的。
康熙吩咐梁九功:“叫宫里的老嬷嬷去验身,再派荣广去,仔细查问一下,钮钴禄氏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
梁九功内心唏嘘,躬身领命而去了。
康熙将身上的朝服换成玄色的常服,先吩咐不要惊动了自己的儿子们,这才带着人步行走过交泰殿,去坤宁宫。
每次过交泰殿,他都会想起当日的婉容,春耕秋收,每个节令的重大祭祀,她都会循着古礼在这里祭祀,祈求各省风调雨顺。
这继后,立的是真叫康熙心累。
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立后了,没的弄出一些心思诡秘的人来。
坤宁宫,最先得到消息的小钮钴禄氏守在床边,双眼几乎肿成核桃,至于外面的惠嫔、荣嫔,都是小钮钴禄氏过来之后,才派人去通知的。
“皇上,”康熙进来,小钮钴禄氏转身就失态的抓住他的袖子,哭道:“我姐姐,我姐姐。”
她说不出来别的,总不能问自己的姐姐为什么想不开。
康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朕看看她。”
小钮钴禄氏这才捂着嘴站到一边,康熙近前,看着床上神情宁静的钮钴禄氏,一颗心还没有完全被坚硬外壳包裹的帝王,终究是不由流露出怅怅的神色。
人死了,想起她的好处就多起来。
康熙也忍不住想,钮钴禄氏这样高傲的人,如果不是嫁给他,可能会和丈夫有几年恩爱的日子吧。
“桑鹊。”康熙转过身唤了这么一句。
小钮钴禄氏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万岁爷唤她闺名,看到床上已经无声息的姐姐,她眼中的泪水又是不由的溢出。
如果这是姐姐突然薨逝带来的怜悯,她宁愿不要。
康熙握了握小钮钴禄氏的手,低声道:“皇后的后事,你来操办吧。该有的风光,朕一样不会缺她的。”
小钮钴禄氏忍着泣声,屈膝道:“臣妾代姐姐,叩谢皇恩。”
康熙这才拍拍她的手来到外面,荣嫔当即凑上来说道:“贵妃娘娘现在还没有过来,不知道能不能去请。”
康熙都没看她,对乌拉那拉氏道:“惠嫔,你帮着钮钴禄氏打点,贵妃那里就不要让她过来了,毕竟还有两个身子重的人要他照顾。”
惠嫔忙扬帕子屈膝,道:“臣妾遵旨——皇上,您也不要太过伤心。”
康熙:“嗯。”
他的伤心只持续到回了乾清宫。
苏辰他们三个已经下学回来。
保清看见阿玛背着手从外面进来,就上前说:“阿玛,儿子刚才听说,皇后娘娘薨逝了,这是真的吗?”
康熙点头。
苏辰是知道他阿玛有克妻名声的,但是之前也没有看出来皇后娘娘的身体有多虚弱啊。
“阿玛,皇后娘娘怎么没的?”苏辰问道。
总不能真是克死的,这位继后声势浩大的进宫,可还没有一年功夫呢。
康熙说道:“病死的。”
具体原因他还在让太医查,有必要的话会让大理寺的仵作进来秘密查看的,但这个他不可能让儿子们知道。
保清又开口:“阿玛,我们去给皇额娘守灵吧。”
按理说皇后有抚育皇子的义务,但是康熙不可能把保成辰儿交到她手中,因此保清也一直就跟着惠嫔。
现在保清这么一句话,倒叫康熙多看他两眼:“难为你有这个心。只是你们年纪太小了,等灵堂布置好,去磕个头便是。”
这时,乾清宫外面传来喧嚷之声,梁九功快步跑进来道:“皇上,太皇太后御辇停在乾清宫外面,她老人家要、要亲自去哭皇后娘娘。”
康熙很快就明白了老祖母的苦心,大步奔到外面,拦住皇祖母道:“您回去吧,孙儿能处理好。”
太皇太后低声:“你能处理好就不会把皇后的事情弄成个烂摊子,皇后不受宠的事这内外的人谁不知道?进来一年就没了,你让钮钴禄氏怎么想?让那些还在前线拼杀的八旗将领,怎么想?”
“皇祖母,您放心,这些孙儿都知道。”康熙说。
“我知道你要用什么样的对策,无非是重用汉军旗,但玄烨啊,你别忘了,咱们的江山还要有八旗,才能稳固。”太皇太后语重心长。
康熙点头:“孙儿不会让八旗寒心,您老人家尽管放心。快回去吧,您一个老祖母去哭孙儿媳,岂非倒显得咱们心虚了?”
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