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女,怎么回事?为什么阳光会进入无限城?”
半天狗对他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他感觉到了鬼舞辻无惨语气里的怒意,又往楼梯下方缩了缩脖子。
鸣女正抱着琵琶跪坐在榻榻米上,黑亮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下巴和嘴唇。鸣女恭敬地鞠了一躬:“回禀无惨大人,清司阁下将水晶球放在了通风口内,这是水晶球折射的阳光。”
“清司?他也过来了?”
鸣女指了指头顶:“是的,清司阁下就在通风口下方。”
鬼舞辻无惨朝屏风挥挥手,屏风“唰”一声移开了,鬼舞辻无惨这才得以毫无遮蔽地看清无限城的全貌。
成千上万颗细小的光点从通风口出泼洒而下,柔和地落入无限城中。被切割粉碎的阳光照亮了灯光晦暗的无限城,灿若繁星,将一望无际的无限城照成了一片璀璨星河。
这是鬼舞辻无惨一千年来,从未见过的场景。
鬼舞辻无惨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阳光了。他眯起眼睛,朝一缕纤细的阳光伸出手,让阳光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经过水晶折射的阳光被削弱不少,并未点燃鬼舞辻无惨的皮肤,只给他带来了一阵温暖的灼痛感,尚在承受范围之内。
一千年了,鬼舞辻无惨终于碰到了太阳。
不论是躺在黑暗房间里等死、苟延残喘度过的十四年,还是变成“鬼”后小心翼翼趋避阳光的日子,鬼舞辻无惨都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
鬼舞辻无惨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天窗底下的清司。
清司正举起双手,捧高手里的水晶球。阳光从水晶球中穿过,散落在清司的脸上,照亮了他的面容。
浅金色的阳光在清司脸上形成一层镀膜,睫毛在阳光照耀下,显露出绒毛般细腻的质感。“鬼”绝佳的视力让鬼舞辻无惨看清了清司的面容,清司低下头,和鬼舞辻无惨四目相对。
鬼舞辻无惨无意识地眉心紧蹙,眉眼间透出
一股阴郁之气。凶恶的神色与俊秀的五官相结合,让人不由得心脏一颤。一缕淡淡的阳光投落在鬼舞辻无惨脸上,赤红的眼睛在阳光下发亮。
清司看着鬼舞辻无惨,用“心声”说道:[为什么小无惨总是眉头紧锁呢?]
鬼舞辻无惨正窥视着清司的内心,闻言挑了挑眉梢。
[我想看见他露出笑容。]
鬼舞辻无惨听见了这句有些孩子气的话。鬼舞辻无惨依旧冷淡地沉着脸,但清司却分明看见,他眉心的肌肉渐渐放松了,嘴角隐约出现了上扬的趋势。
半天狗缩在楼梯的阴影里,畏畏缩缩地观察着状况。他此行要向鬼舞辻无惨禀报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见鬼舞辻无惨心情转好,这才放下心来。
他借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从楼梯上爬下来,跪倒在鬼舞辻无惨身前:“无惨大人,我有事要向您禀告。”
鬼舞辻无惨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清司身上,有些不耐烦:“说。”
“几天前,我闻到了猎鬼人的气味。他们似乎在搜查我们的位置,我担心‘柱’会跟随着气息,找到无限城。”
清司收回水晶球,他朝鸣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将平台下降到鬼舞辻无惨所在的高度。
鬼舞辻无惨收回视线,脸上淡淡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又恢复了原本冷峻阴霾的神色。他斜着眼睛,目光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半天狗:“几天前?这个消息你拖了那么久,还敢说出来?”
半天狗被鬼舞辻无惨的喜怒无常吓得双膝发抖:“是……是老夫的错……”
鬼舞辻无惨眼神阴冷,从嘴里挤出一句:“你和玉壶去对付他们。鸣女,送他们离开。”
“是。”
玉壶从壶口钻出来,和半天狗一起跪在地上。
清司所在的平台已经缓缓下降,他脚步轻快地走向鬼舞辻无惨,朝他挥着手,冁然一笑:“小无惨!你在干什么?等一下要去哪里呀?会陪我留在无限城吗?”
半天狗和玉壶尚未离开,听见清司这番提问不禁浑身一抖。鬼舞辻无惨向来厌恨“鬼”们窥探他的行踪,这一规矩就连“十二鬼月”都不能触犯。
半天狗缩起脖子,玉壶又返回壶中,生怕被鬼舞辻无惨的怒火波及。
但鬼舞辻无惨并未如他们想象,大为震怒地将不知死活的清司撕成碎片,甚至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出席‘上弦’的召集会;去位于浅草的藏书室,不会留在无限城。”鬼舞辻无惨低头看向跑到自己身边的清司,对他的问题一一回答。
半天狗和玉壶此前从未见过这架势,连黑死牟也诧异地自言自语:“他竟然如实回答了他的话……这名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