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们还成功了。
上万人的鲜血，染红了那片土地，让整个圣教重新回到初建时的局面，只活下来了寥寥数十人。
但如今的他们，又与初建时不一样，经历过灭顶之灾的圣教，比从前更会隐蔽，更懂斗争，也更团结。
逃到夏国苟延残喘的他们，在未来，会成为周国最大的敌人，又或者这个大陆，所有统治者的敌人。
第172章 旅行者（十）
乙辰年九月, 南岷州，正值海产丰茂，渔民们的出海打渔之季。
巴灯带着他的小儿子, 期待着今天能有个好收获, 他们已经连续一周没有打到什么大鱼了，再这么下去, 恐怕连过冬的物资都换不齐, 还有他家老大也要娶亲了，怎么说也要将家里修整一番。
因为这些原因，巴灯划着他的渔船偏离了常去的海域，向更深处驶去。
“爹！爹！有怪物！”巴塔年纪小, 眼神也贼好，经常离得老远, 巴灯都看不到的东西，他家这小子看得贼清楚，这小子一叫唤有怪物，把巴灯吓了一跳。
现在的外海可不比从前, 越发危险, 遇到些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可能, 官府多次下令禁止渔民往外海捕鱼，若不是这次急了，怎么说巴灯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他顺着小孩手指方向，眯着眼朝前看去，果见一黑点从远方驶来，速度极快。
海上的渔民，自然能分清那因为距离过于遥远，看起来是一小黑点的东西, 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当即也不管今天的收获了，拽着小孩就往回划。
然而常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超凡物种，还是个本就速度极快的海中生物。
风浪随即席卷而来。
父子二人不敢有丝毫懈怠，拼了命的挣扎，喘着的气息里，甚至能感觉在血液的涌动。
巴灯不敢回头，而年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孩却仍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过了身去，只一眼便看得愣神。
“好大……的怪物。”
那巨大的怪物悠闲的跟在他们渔船后面，巴塔甚至看不清这东西的全貌，只知道这怪物一只眼睛，比他整个人都大。
“啊啊啊！！！”
反应过来的巴塔惊慌失措的跌倒在地，被他老爹用手托起，此时巴灯自然也看到了怪物的样貌。
巴灯虽只是个渔民，到底年长，各种超凡的故事听得也多，此时还能勉强思索，不至于被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怪物既然能这么快追上他们，之后又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显然没打算直接一口将他们吞掉，有或许……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想逗他们玩，等玩腻了，再吃。
又或者，向他去县里买货时听到的传闻，有些异种将人类练成鬼物供自己驱使，然后失去理智的人类，回去后杀掉自己的亲人，屠灭自己的家族。
一时间，各种恐怖的猜测浮现在巴灯的脑海。
越想越恐怖。
“你这妖魔！我巴家人，虽只是匹夫，也绝不做尔等奴仆，残杀同类，要杀要剐，现在就动手吧！何必戏耍老子！”
巴灯放下船桨，伸长脖子，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叫爬到阿鳐脑袋上，正准备说话的宋习之吓了一跳。
“你……”
听到陌生的声音，巴灯睁开了眼，只见一身材瘦小、面目沧桑、打扮落魄的男人逆着光，站在怪物头顶。
四五十岁的模样，不好看打扮也不好，但这人仍旧给巴灯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楚，一定要巴灯形容的话，大概就像自由翱翔天际的飞鸟，穿梭于大海的蓝鲸。
如果自由有具体的形象，眼前的男人便是最好的代言。
还有这男人的眼睛真好看。
巴灯迷迷糊糊的脑子突然想到，又被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恶心到了。
“老弟别怕，这是我的伙伴阿鳐，它有灵智，不伤人，在下宋习之，请问，这里是哪里，属于哪国哪处啊？”
有些地方的带着特有的口音，巴灯便是如此，都说的中原话，一时间宋习之也摸不清自己到了哪里。
“此……此地是南……南岷州，云仓郡。”
巴灯话音刚落，就见面前这个自称宋习之的男人面色微变，整个人嘀嘀咕咕起来，不像个正常人。
“南岷……南岷……我一路向西，穿越死亡之乡，走过西海，到达西大路，又过大海，为何会回到大夏？为什么会回到大夏？为什么？难道是在中途迷失了方向，其实我走反了？不不，不可能，我一直夜观星象，除非万古不变的星象突然改变。”
男人略显神经质的表现，让刚刚放松下来的父子俩，那心又紧了起来。
好在宋习之很快恢复正常，他在听到熟悉的语言之时，心中便已有准备，如今不过是猜想成真，现实的证明推翻了从前的真理，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而已。